眼镜被严亦疏睡得掉了一半,刘海也睡撇了,露出了他半张脸。
英气的眉毛,眼尾上挑的眼睛,闭上的时候睫毛扫在眼睑上,很长,不是很密。
眼角的小痣此刻也显得格外安宁。
那高挺的鼻梁上还留着浅粉色的眼镜架的压痕,但是不见了眼镜,显得轮廓更加俊朗立体。
是一张比平时夺目耀眼很多的脸。
靳岑看见严亦疏在梦里也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啧了一声,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身上带了些,他从未看见的,懒散和锐利。
靳岑看着严亦疏的睡颜,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拍了一张。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过。
住宿生的起床铃响起,远远从宿舍楼传来,陈毅打着哈欠坐起来,看向祁杨。
祁杨也揉着背坐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迁就严亦疏,他们中午肯定就回去了。
但是这次还没有整理他们的房子,怕把严亦疏带过去让他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他们就没有回去。
睡得腰酸背痛的陈毅和祁杨正忙着伸展身体,没人关注严亦疏那一角。
严亦疏好像是续上了上午最后一节课那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
铃声、椅子的摩擦声、陈毅和祁杨的哈欠声,他一概都听不见。
靳岑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把手机反扣在桌面,弯下腰去看他。
男生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扶了上去,好好地架在他的鼻梁上。
靳岑听见男生的低语。
“老子……五杀……”
……
破碎支离的呓语传到他的耳朵里,几乎只剩下了气音。
可是靳岑却感觉自己没听错。
他忍不住,压弯了嘴角。
靳岑伸手敲了敲桌子,严亦疏的眉头却蹙的更紧了。
“醒醒。”
靳岑的声音传到严亦疏大脑里,处理转译完毕,像是广播一样播放了出来。
像上帝突然发声,严亦疏所有记忆片段里同时出现了靳岑低沉、磁性,还带着些笑意的声音。
严亦疏悠悠睁开了眼睛。
那双狭长的双眼此刻被黑框眼镜遮去了大半,是以靳岑看不清那睫毛扫过时眼尾的一点缱绻。
严亦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镜。
还好,好好地架在自己的鼻梁上。
然后,他先是看到了靳岑撑在桌子上的五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很好看的一双手。
然后男生线条流畅有力的手臂,压出一道浅褶的衬衫,衬衫下透过光可以看见的腰线,还有逆着光,深邃俊朗的那张脸。
“醒了?”
靳岑声音平静地问道。
他看着他,眼神好似和平常一样没有波澜,但是却又藏这些严亦疏看不懂的情绪。
严亦疏听见自己的心“嘭”得跳动了一下。
此刻的靳岑,肩上落着玻璃窗户分割的光。
和那日在酒吧见到的一个侧影一样,身上带着诱人探寻的魅力。
严亦疏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行,一定不能落入贝壳英语一百天打卡发起人的美颜陷阱。
第十七章 前奏
靳岑三人来找严亦疏吃了几天饭,班里同学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但是习惯,只代表他们不会再在看见班门口有三个人等严亦疏而感觉大惊小怪,他们的八卦热情,还是一直没有消褪的。
一个转学过来,在北城无依无靠,没有根基的,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书呆子,是怎么做到和那么多人想搭关系都搭不上的靳岑三人玩到一起的?
难道是因为年级第一和第二的惺惺相惜?
再加上严亦疏本人就小有话题度,这件事情一时之间成为了北城一中高一年级最热八卦之一。
而物理竞赛班的同学,则有幸得见八卦中心的那两人坐同桌的场景。
物理竞赛班设在星期四的最后一节课,这节课本来是高一的兴趣活动课,学生可以自由选择比如音乐、美术、文学鉴赏各个方面的兴趣课程来上,但是一二三班的同学多半都涌入了竞赛班里。
物理竞赛班的教室在物理实验室,偌大的教室里坐满了人。
严亦疏顶着不少人的目光,坐在靳岑的旁边。
和靳岑吃了几天饭,严亦疏也不好说自己和人家不熟了,只能硬着头皮坐成了同桌。
还好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比较密集比较快,所有人都集中了精力去听老师讲课,严亦疏也装作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权当自己身边是个萝卜白菜。
“已知小车的初速度是x……经过了……求……”
沈越站在讲台上,快速地往黑板上誊抄着题目。
最后一笔落下,他转过身,巡视了一下讲台下坐着的四十位同学。
然后笑着点出了两个名字。
“靳岑,严亦疏两位同学,上来解答一下吧。”
瞬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靳岑和严亦疏。
严亦疏把头埋得很低,按着笔的手攥紧了。
他听见身旁靳岑推椅子的声音,余光看到那个身影站了起来,只能也跟着站起来。
身后传来女生的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严亦疏啊……”
“看不见脸,听说长得还可以……”
他扶好自己的眼镜,弯着腰走上讲台。
一人板块黑板,拿起粉笔,严亦疏开始解题。
他写步骤向来是清晰明确的,字迹端正,板书严谨工整,非常美观。沈越拿着教案站在旁边,看得连连点头。
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人民教师,他看严亦疏自然是哪哪都好,就是这驼背的习惯不太好,显得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
沈越出声提醒:“亦疏啊,年轻人,把背挺直点!”
……
严亦疏只好把自己故意弓着的背给挺直了。
站在黑板旁的两个男生,此刻身高差距就没有刚刚那么悬殊了。
从后面看去,其实严亦疏挺直背以后,身板也没有那么瘦弱,肩膀伸展开,身形也十分好看。
虽然还是比靳岑骨架小许多,但是自有一番清秀精致的美。
粉笔在黑板上擦过的声音不断响起,而靳岑那边先停止。
和严亦疏条理清晰有条不紊的步骤不同,靳岑的过程就简略多了,中间跳了不少步骤。
沈越也教了靳岑半个学期了,批改过不少靳岑的卷子,知道靳岑就是这种做题习惯。
如果不是给他点面子,又或者不想和严亦疏对比太过明显,靳岑可能会直接给他写个最终答案上去。
靳岑写完答案也不着急,抄着手闲闲地站在讲台上看着严亦疏写题。
男生轻抿着嘴唇,把刘海分出岔来,好顺利地看黑板,背对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