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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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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按摩师令我有耻辱感,可是这份耻辱感没有能持续多久,我就安慰自己说戏子不也是为人民服务的一份子?按摩不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内容?遂心安了。

淡淡烛光下她掠起体恤,腰间一抹雪白,皎若玉瓶,我呼吸有些粗,觉得有点无处下手,象一只蚂蚁看见了一大块肥肉,既不能扛着走也不能就地解决,我怀疑的问她:“我戴不戴手套?”

她回头无力的翻白眼做晕倒状,说:“你以为是验尸呢?我没那么脏的。”

我依稀回忆起上次讨论她袜子的情节,似乎对于她印象深刻,我心一痒,捕捉到了一丝当夜余温,似糖精在舌尖淡淡化开,一点芬芳,一点甘甜。

我的手很凉,她的肌肤很嫩,刺激得她一声尖叫,我惊问:“怎么?冰着你了?”

她无奈的望我半天,眼神里的意思象是在研究我是来自哪个星球的,她有气无力的回答:“没事,你继续。”

我认了些真,她身子微微发抖,忽然哧哧而笑,扭腰闪避,说:“你在呵痒?”

终于被她找到了致命的主题,致命的理由,对我成了致命的‎‎诱‌‍​­惑‌‍­‎​,她呢语娇笑,说:“不行,我要报仇!”

我们纠缠嬉笑,乱作一团,无意中她的体恤滑下,柔美如象牙的粉肩透出宽宽的领口,我愣了愣。

她的眼里藏着狡黠,两颊红红,睫毛弯弯,烛光下娇艳如珍珠串,艳丽多采,令人心神荡漾,她说:“好啊,你这色鬼,偷看!”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欲哭无泪。

下一句话更令我绝想不到。

她叹口气说:“既然被你偷看到了,干脆就都给你看吧。”

这是什么逻辑?我的大脑一团浆糊,看到部分就全给我?如此计算,征服世界岂不是只靠一双眼睛?

她怀疑的看了看我,似乎在奇怪我的发愣,然后深深吐了口气,腮如椒红,她果断的从头顶脱了体恤。

她抱胸歪着头斜看着我,马尾巴在脑后一晃一晃,象黑色的烛光火焰。

我有点怀疑,上天过早的把不该看的东西全给了我看,是不是命中注定要我瞎眼?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下巴以上,她的肩膀似乎在颤抖。

她有些幽幽的说:“是我主动勾引你的,因为我被你勾引了。”

**着手斜靠在身后木桌边沿,眼睛盯着地面,估计自己也一定脸红了,为了打破僵局,我问:“为什么?”

她有些无谓的轻叹说:“不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我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象潮水推上了胸口,有些气紧。我说:“然后呢?”

她自信的微笑说:“然后就看你了啊,能不能留住我。”

我难以置信一个女的穿着内衣还能对一个男的如此从容,娓娓而谈自己的个性,看来,她的自信已经演化为一种自大了,自大得不太象一个女人。

我微笑说:“要是我是个花花公子呢?”

她权威的说:“你?不像,是也无所谓,你舍得走吗?——告诉你,谁找我做女朋友是他的福气。”

我夸奖她说:“你真自信,好习惯!”

我扑的一声吹熄了蜡烛,床身一沉,她似乎靠来,我悄悄的下了床,她奇怪加警觉的问:“你上哪去?”

“我上厕所。”那个木屋旅舍致命的优点是厕所只有一个,在楼梯口,可以一边出恭一边欣赏窗外夜山月水,恬静淡泊的风光。

上完厕所我决定偷跑回自己房间,被披衣而起的她撞见了,她的眼神凌然,象不认识我似的敌意,我狼狈的解释:“回错房间了。”

她冷冷看着我,我微笑着底气不足的随她回她房间。关上房门,她双肘放到膝盖上,光脚趾玩耍似的扭动,她托着下巴呆呆望着地面,好像逮住了在外偷情,在家模范的丈夫,一时没有解决方案,我无地自容,靠近她,她微微让开了身子,说:“你先休息吧,我要想想。”

她没有放我走,我心里长叹口气。

时光凝住,窗外湖声微微,她忽然赌气似的抓过枕头被子,径直冲向对床,把那床没有用过的新枕被掷给我,对我说:“我头很痛,晚安。”

她没有非份要求,本来我该松口气,可是那一瞬,我却只有半点惆怅,半片歉疚。

我走过去,她重重扭过身子,全身裹进白被褥,象一只包在自己所吐之丝的茧中之蚕,只有脑后一团黑发,一段颈白。

她滴水不漏,我无懈可击。

我们分床而卧。

次晨,我们冷冰冰吃着贵得惊人的山中特色,几盘色彩斑斓味道古怪的野菜。她一直避开我的目光,似乎受了天大委屈。我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有些感慨,说:“要是我们是神仙就好了。”

她含着筷子一头停了下来,杏眼生疑。

我说:“从我这个角度看你就像神仙。”

她回头朝我的视线方向她的背后望去,背后白瀑如须,浓翠鲜绿之间,云气蒸腾,溪流蜿蜒,飞鸟欢跃,巨石如座。

我们正处于一个草庐之下,山风轻叹,令人飘然若仙,生羽欲去,仿佛山中仙侣。

她有些迷惘,心情转好,一面环顾,一面自语说:“真是呢,象画一样。”

我咧开嘴笑,她恶狠狠白我一眼,说:“你高兴?你才不是神仙,你是个魔头。”

我不敢应声,埋头苦扒,箸下如雨,风卷残云。

饭后,我的同伴和她的同伴相约上山,谢绝了他们的醋意,我们就坐草庐品茶望山,捧着一钟盖碗茶,香气扑鼻,白气袅袅,手暖身热。

我惋惜的看着自己被她的玉足考验得不成模样的运动鞋,喃喃自语:“茕茕白兔,东走西奔。鞋不如新,人不如旧。”

她皱眉抨击说:“酸书生。”

我盯着她,一脸感叹,说:“书卷气也不顶用了。”

她有些无谓的微笑,说:“我好像很难勉强到你,你好像可以随便拒绝我?”

我高僧似的评价,说:“你中毒了。”

她怀疑的问我,说:“那你这人究竟崇尚什么?只做朋友,不和女生谈恋爱?”

真是一针见血,我鼓掌说:“我没想过,不过你描述得挺准确的。”

她摇摇头说:“精神恋爱者?”

我无言以对,感叹的说:“你是很难得的那种真正研究我的女生。”

她扁扁嘴:“你是个酷爱撒娇的男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问:“是‘骄傲’还是‘撒娇’?”

她说:“臭美型和自恋型吧。”

我手一颤,茶烫到了手,茶盖象风中瓷花,直坠草庐下百米深沟。

我等于被人狠狠掴了几个耳光,还要赔茶盖钱。

她有些冷笑的看着我,说:“你为什么是这种性格呢?”

我苦笑说:“什么便宜都没占你的,只想图个好名声,也没成功。”

她不屑说:“什么思想?病态?”

我深沉的凝望山谷说:“我只想问心无愧而已。”

她说:“怎么叫惭愧?人和人就是在做交易。你拒绝别人,让别人失望,反而不惭愧?”

我一凛,正色说:“小莹子,哥哥决定教育你一下了,你这话忒现实,是要让你吃亏的。”

她是学经济学的,兼学法律,狡辩能力很高,有些乐了,说:“亏不亏是交易能力决定的,不是商品本身。”

我还没答辩,她又反攻说:“世上有稳赚的事吗?人不是从失败中学习吗?”

我有些晕,说:“明知是败还去,就有些不智了。”

她嘿嘿一笑,指着对面青山,说:“我这人,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再次无言以对,心里只好有些喜欢她了,她使劲掐我手臂一下,得意的说:“况且,谁是虎还不一定呢?你吗,好为人师,不定是只混在狼群的自大羊而已。”

我望天吐气,只能苦笑。

她太强悍,强悍得令我无计可施,我只好选择逃跑。

同车相依回成都,她倚我肩睡得很甜,我的外衣搭在她身上,我见她睡容可爱,不禁轻刮一下她鼻子。她揉着鼻子惺忪醒来,微微一笑,很愉悦很舒心的样子,我也报以一笑,脚上一疼,被她死力踢了一脚,料想定然青痕一块。

我疼得变了脸,心底发誓,一定要逃离。

我如愿以偿,王府井一场电影后,我消失在天桥下,回首天桥上,她很郁闷的往栏杆上踢了一脚。

我叹着气消失。

次次经过那架天桥,我都忍不住扫眼那处栏杆,似乎幻觉里还有她的脚印。

我幻想中有一天会见她牵着一个小孩和我相遇在天桥,天中小雨雾如烟,相逢一笑泯恩仇。

今天,我和她被锁定在锦江宾馆。

唯一没有被锁定的,是我随同李丽秋而去的心思。

她问:“那个人是你的初恋情人?”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想多和她讨论李丽秋。

她咕嘟一口喝了一杯,尽管那高脚杯中红酒一弯,不足令她迷醉,还是令我和她的同伴吓了一跳。

她凝视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说:“现在我有点理解你了,是为了她?”

我已喝光三杯,脸上有些烫,我知道自己喝急了,微一斟酌,心想一定要趁清醒说完答案,况且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倾听:“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想知道。”

这句话很复杂可是她居然能听懂,她悠悠叹气说:“我知道那种感觉。”

我有些感激的望她一眼。

她说:“曾经一起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等分开了才能知道,其实,人很难了解自己,可能世界上最难了解的人就是自己。”

我没想到她用更复杂的语言来解释我的意思。

她的同伴终于被我们的哑语斥退,至少她已经看出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债权债务,而且我们之间的氛围并不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同归于尽。

她的同伴借故离开。我的心里更轻松了,我知道她也是。

她说:“你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茫然望着她,希望她有可供参考的答案。犹如进入一个没有准备的临时考试,期望有同学手里有预备好的作弊用具。

她望着我,眼神复杂,端一杯满满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没有阻止她,我忽然发现自己心里有一种东西在铺张,难道竟是恶意?我有些畏惧。

我的天性是恶意?

我一直想发现自己,又想塑造自己,有人说过:一个人最强的地方,就是他最弱的地方。

我知道自己身边经常不乏异性,潜意识里也常常沾沾自喜,可是内心又常常空虚和疑问,究竟是谁?

要知道是谁莫过于赌一把,可是我不敢赌,也不敢负责,因为我还没有心里准备,我认为我不能误人,不能贪图一时的感觉而破坏别人的一生,有人安慰我说她很洒脱——虽然我觉得她并非真的洒脱。有人也安慰我她本来就很随便,可是我讨厌不珍惜自己的人。也有人安慰我我没有那么强的魅力,是我过于自负了,大家逢场作戏,因缘附会而已,我一般都会选择找人替代我征服她的狂妄。

可是我依然很歉疚,如果我确实有天生示好异性的个性,那么这恰恰就是我最痛苦的地方,选择太多,等于没有选择。

就像如今的互联网,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各种信息令人目不暇接,如何甄别真假和如何确定自己真正所需,就是如今的难题。当年我就在想:如果真实现了**,物质极大丰富,那时人类最痛苦的事反而是精神上的问题,就是“按需分配”的那个“需”字,如何确定自己的需要反而是人类的最大困扰。

象阿里巴巴走进了财宝库,如何选择就是他的难题,不贪的人可以从容享受和进退,贪心的人依然会死于过多的选择。

也象如今的世界难题是减肥,生活艰难时人觉得地瓜都很美味,而今的问题在于如何强迫自己节食,看来无论世界怎么变,总有人吃亏和艰难,而那部分人恰好就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是因为精神,而非物质的错。

那么,我的困惑是源于身边过多的异性,还是我的本心?

本心花心,自然贪得无厌。

古时最孤独的人是帝王,而帝王的身边,恰恰随时都是人群最多的。

那,是我的宿命么?我该认命么?为我的本心个性而烦恼?

没有我的本心和个性,我还是我么?

我既然心系李丽秋,就应该绝对痴心,就不该沾惹任何其他的异性,直到守到她,可是,这现实么?那样,她如果本对我无意,会不会因为我的举动令她难以心安,影响她的判断?

我该不该去得到她呢?成为她心目中最理想的人?

我忽然发现,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我只是一味的心里暗恋,我根本没有对她本人做过任何事。

我的心理战胜了我的行动。

我要去赌一把,我告诉自己。

可是,这个时候才去,合适吗?对她是伤害还是示爱?

我不愿多想,多凝视胡莹一眼,我的歉疚和怜惜就会多添一分,我对她说:“我要去追她。”

她的眼神应该很复杂,因为我不敢去看。她说:“谢谢你。”

我吃了一惊,凝视她的眼睛,确认是否实话,她的眼神推上雾气,有些湿润,她说:“我理解你,所以我支持你。你的决定也帮了我,恐怕也帮了刚才那些女生。”

那一刻,我觉得她真的很伟大。

我说:“你怎么办?”

没想到她说:“继续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我笑了,真诚的说:“希望你早日成功,他是你同学?”

她很深沉的笑了,有些意味深长,她说:“你快去吧!遇到机会不要再错过了。”

我想起身,又停住,觉得可以等到李丽秋回来,反正她要回来,吃饭时再说也行。我要当着她未婚夫的面,充满勇气的告诉他:“我要挑战你,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我喜欢她已经很多年。”

胡莹盯着有些浮躁的我,象一个洞察世事的成‎‌​​熟​­‌​‌女­‌‌人,问:“你的电话号码?”

我有些伤感,还是给了她,她马上起身告辞。

我奇怪问:“再坐坐?晚上一起吃饭?”

她嫣然一笑,轻声说:“拜拜!”

我怅然望着那个丽影消失,这次,是她离开了我。

我主动消失了两次,她还了我一次,我不知道当时给她的感受,却深深感受到现在她给我的宽容和理解。

我百感交集,内心充满感激和敬重。

我准备上楼去找杨雯,却又踌躇,因为那个许建伟,他的出现让我很不舒服,即使我放弃杨雯,可是,他配得到杨雯吗?

杨雯?一想到这个名字,我刚刚轻松的心绪又沉重无比。

她究竟为了什么而自杀?

我和她之间,到底该怎么结束?该不该结束,就算结束,我有资格结束吗?

我茫然走向电梯,没有知会小马和梅云淳,我的大脑很乱。

凝视电梯,不由得令我想起和杨雯在蜀都大厦坐观光电梯那一刻,恍若隔世,令人凄然。

我深深负疚。

电梯门打开,出现的人令我一惊。

那是个我刚忘掉的人。

小丽子。

我恨自己的失魂落魄和婆婆妈妈,当然,最恨的是我的身不由己。

我失神的坐在洁白的床单上,听小丽子给我汇报她的行程,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到底多久走?”

小丽子有趣的打量我,说:“怎么?巴不得我早点走?”

我瞠目结舌的望她,无心理会她的幽默,心里累得象浸泡了水的袜子,怎么也立不起来。

小丽子坐下来,若有所思,表情严肃了许多,说:“刚才的事,我看见了。”

什么事?我茫然盯着她。

她很理解的试探着轻问:“那个女孩,是你的初恋情人?”

我沉重的点点头,无心轻松。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也初恋过。”

她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烦透了别人给我讲故事,尤其是每次那些奇怪的女生总是酷爱讲故事,似乎我还在童年酷爱听故事。我听过的故事早超过一千零一夜了,那些破故事的开头总是第三人称取代第一人称:“有一个女孩……”结局是凄然的,过程是凄美的,主角是凄惨的,总是为了调动你的悲哀,令你不能自已,故事的倾听者通常是一个无心听故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我不想做那种男人,所以我也就不想听女人的这种故事。

可是这次我拒绝不了,因为这个人好像是我的姐姐,又像是我的老师,她也许并无他意,只是想开导我。我的倾听者已经走了,我准备当杨雯的倾听者,又彷徨着躲避那一刻,于是权当是被小丽子彩排一番吧,我疲乏的开导自己。

小丽子很悠然,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我料定故事的主人公是她本人,心里只期望故事里没有我。

“那年我大学快毕业,我爱上了一个转业军人,他天天在我的教室窗外瞭望等我,有时上着课也在外面,还不怕影响我似的唱歌,那时的情歌很土,恐怕你会笑,都是什么《大约在冬季》、《跟着感觉走》之类的。”

我记忆的油印纸被撕开了,有些恍惚的亲切感,为那个男生自行车后座常搭着白碎花裙的女生吹哨而过的时代。

“我那时心气很高,只觉得他很滑稽有趣,没有多的想法,直到有一回他临时和我们同学篮球联谊赛,他跌破了脚,鲜血淋漓的,跌得很厉害,我帮忙叫来校医,帮忙擦红药水,还吓得哭了。当着好多人的面,他居然一把抓住我,哀求似的说他爱我,不能离开我。”

“我当时羞得脸全红了,马上扭头就跑,当时外面下着毛毛小雨,他忽然甩开别人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我听到后面一片惊叫,回头一看,见他瘸着腿一拐一拐追上来,手里挥舞着他的外套,叫我披上,免得淋湿了,我那时是真的好感动,情不自禁的就站着了,他的脸色苍白,追上来第一句话就说‘你可以离开我,我也觉得自己软弱,但我就是不能看到你受冷受伤。’”

“我听到这句话,眼泪啪嗒啪嗒马上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感激。他抱着我,我也没有拒绝,当时觉得很浪漫,我想:一个人可以这么投入的爱,应该是真爱吧?我不能拒绝他。”

“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当时我考研,他刚找到工作,都很忙,见面时间很少。我想他也应该提高学历,于是鼓励他也去读夜大或是正经学点什么,我的想法很浪漫,就是两人一定要过优雅的生活,要靠自己,现在哪怕苦一点也行,将来日子会很好的,我一直想去海边生活。”

“后来我发现他变了,他没有以前那么上进,总是爱喝得醉醺醺的来找我。还说是要适应社会,他的道理比我多,我说不过他,只好由着他。他喜欢上了麻将,常常通宵打麻将。我们一周只见一次,可他有时仍然会推说有客户,忙得没时间见我。他说他很累,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拼命学本事和攥钱,叫我不要再给他压力。”

“我很理解他,直到有一次我问他最近怎么样,他那天醉了,说漏了嘴,说是根本没有去读夜大,工作之余全在打麻将和应酬,我忍不住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很不值,我放弃了和哥哥出国的机会,就是想和自己的男友一直靠自己打拼,既能出人头地,又有着自己独立的生活。”

“有一天夜晚三点,我忽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说他受了伤,叫我到派出所去找他,我当时吓得头皮发麻,急匆匆钱也没带就赶了去,那天夜里很黑,瓢泼的大雨,我叫了一辆三轮,在那个陌生的区域奔走,当时我就在想,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没有找到他,那天我很累,也很怕,忽然觉得自己会莫名其妙死去,你也许不知道,一个女人,半夜三更在外面找自己不知安危的男朋友,那种经历,比死还可怕,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等我回了家,发现他已经在我宿舍,我很生气,和他吵架,他居然比我还生气,说我大惊小怪,他一个男人在外面打拼很累,我还疑神疑鬼,叫他担心。我想他确实不易,也就没有多深究。”

“我整理他的衣服时,发现一张女人的照片,我很震惊,于是问他,他更加生气,说是客户的照片,我质问他客户的照片怎么到了他的手里,他说是替客户转交老板的,我半信半疑,想想太晚了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记下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他那一段时间说是在炒股,亏得很厉害,又说有消息,可以赚大钱,叫我帮他筹备一些钱,我本来特别反对这种投机的,他大吵大闹,说别人的女朋友都支持,唯独我就是普通一个老师,对他毫无帮助,要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他也不用这么辛苦,我心一软,真的帮他借了钱。”

我“哦”了一声,说:“难怪。”

小丽子问:“难怪什么?”

我欲言又止:“没什么,你接着说。”

小丽子盯我一眼,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问上一次的事,上一次我找你做传销和做问卷,就是为了替他还债的。”

我百感交集,说:“是他要求的?”

小丽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也是我要求的,我看他那一段时间憔悴得很厉害,我帮不了他什么,想告诉他不要急功近利,他又不听,说他不想让我委屈太久,我那段时间经常一个人躲着哭。”

“可是后来,我终于发现他根本不是在炒股,他接到的奇怪的电话越来越多,有一次我终于发现他和一个女人在逛商场,我那时简直就像被雷轰了一样,我认出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上的女人。”

“我没有叫他,只是默默跟着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们买了衣服,我悄悄赶上去问价格,那件裙子一千六百多,他从来没给我买过那么贵的东西。”

“我回了宿舍,象死了一样,觉得自己被骗得那么彻底,真是自欺欺人。明明就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反而作茧自缚。我想打电话给哥哥,又没有勇气。哥哥因为我不肯和他一起出去,和我大吵了一次,我实在没脸告诉他。”

“他还是喝得醉醺醺回来,那次我们大吵了一架,他居然对我大打出手,我觉得不甘心,只要他好好解释,也许我会骗自己是个误会,谁知道他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说我逼他,他炒股亏了二十几万,债主上门,要不是他顶着压力,我也要倒霉。那个女人是他所认识的干姐姐,人家从来没有强迫过他,给他压力,反而替他还债,他和她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语言,比和我在一起时轻松多了。”

“我把他轰了出去,过了几天他又来找我道歉,我原本不理他。他又是哭泣又是下跪的,让我原谅他,他会好好对我,我心一酸原谅了他。”

“后来我们的感情恢复了一段时间,准备办手续结婚,因为我有了。”

“有一晚他说有一笔生意要谈,急匆匆出了门,我有些怀疑,看柜子里的现金全不在了,有好几千块钱。我追上去,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是没看见他。”

“忽然我的传呼响了,是一个女人打的,我不认识她,她说要和我谈谈。要我到她那里,我觉得很奇怪。但是我不得不去,因为她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男友是个什么人?”

“我去了那个酒吧,看到那个照片上的女人。她很漂亮也很年轻,而且也很富有。我的男朋友就坐在一群女人中间,喝得大醉。”

“我没有哭,至少我不会当着那个女人哭,可是她哭了,她告诉我,她和我的男友本是一对,后来他抛弃了她,因为她的家境贫寒,而他不愿意承担对方年老贫病的父亲的医药费用。她没有选择,父亲去世后,她选择了一个沿海而来定居成都的台湾老板,那个老板把她金屋藏娇似的养在深闺,她物质很富有,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那个男人,她原本不恨他,可是当她找到他已经相逢几次,重归旧好后,才知道还有个我的存在,他欺骗了她,她开始仇恨这个极度势利和自私的男人,可是,当她找来了我,才发现报复并不是最好的方法,那一刻,她更加痛苦,因为,她也在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至于那些钱,是他用去追求她的开销。他羡慕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期望能够从她手上得到。”

“我很茫然回了家,他追上来,那一刻我忽然很怕,怕得要死,我觉得他是一个魔鬼。我不敢开门,也不想再见到他。”

“他走了,我忽然觉得没脸见所有的人,我喝了一点酒,自己昏沉沉中割了腕。”

我惊讶的望着她,没想到小丽子的性格如此刚烈。

“当我被人救醒,还是那个富有的女人,同病相怜的女人,我已经躺在医院。孩子,当然流产了。”

“有部片子说过:世上有一种鸟没有脚,飞到哪里落下,哪里就是结束。我觉得我就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想飞,却无力飞起。”

我望着她,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鼓励。空气似乎凝结成冰,我被那种浓重的绝望和悲哀笼罩了。

她脸色很平静,平静得象在听故事,可是听故事的人已经被震撼,我摸了摸鼻子,在暖烘烘的热空气里发凉,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仿佛自己该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凝视着我,说:“我生命中一共三个男人很重要。还有一个是我弟弟。”

我觉得气氛有些阴郁得化不开,想打破沉闷主动说:“还有一个是你那个出国的哥哥?”

她摇摇头,想了想似乎在措辞,我有种不佳的预感,她说:“我已经包含了哥哥了。”我愕然,她很果断的说:“还有一个就是你。”

我望着自己手指说:“怎么是四个?你数掉了一个?”

她皱了眉说:“没有啊?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还有一个是你。”

我敲敲头说:“啊?我数错了。”

她想恨视我,终究转过了头,最终哭笑不得的望着我说:“你这种无厘头风格,什么时候才会正常?”

我笑得有些凄凉。

我歉意的问:“那我的重要表现在哪呢?”

她想了想,说:“你长得很像我弟弟小时候,如果他还在,也应该是你现在这么大了。”

我恍然又若失,说:“原来我是你弟弟的形象代表。”

我觉得此话过份,玩笑得不是时候,她没有生气,只是幽幽的说:“可是你的性格又象我的一个大学同学。”

气氛很怪,有些抑郁浓得点化不开,因为李丽秋和杨雯,我不想深究,问:“你现在怎么办?为什么还在成都逗留?”

她凝视窗外,有丝迷惑困扰在眉间眼角,她说:“我的机票订在下周,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什么?”

我忽然有点奇怪的醋意,问:“是不是那个男朋友?你还不甘心?”

她扫了我一眼,很认真想了想,说:“我一直以为是。”

我忽然有些带罪恶感的期待,心莫名的跳,问:“我该不该问下去?”

她忽然沉默,可怕的沉默,她幽幽吐出一句:“我该不该回答?”

窗外飞鸽扑击,“扑扑”有声,我们大吃一惊。

相对一笑,我们都吐了口气。

那一刻,我们离雷池半步。

我说佛家有一种东西叫“狮子吼”,可以当头棒喝,澄清心神,今天终于见识了,可惜是“鸽子吼”。

她忽然成熟的迷人一笑,水蜜桃的脸蛋第一次呈现洞穿世事的超脱,笑说:“鸽子在提醒我早点离开呢。”

我仿佛窥破了她的笑意深涵,心中那柱香烟袅袅颤颤,荷滴生涟。

她再次正告我,一定要珍惜。

我迷惑的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仿佛是谁在刻意安排?——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别有用心。”

她指指天,神色肃然,说:“是它。”

我笑说:“是主耶稣?”

她严肃说:“我真的信,因为它使我心安。”

她亮亮胸口的十字架给我看,我预感不测似的惊讶:“你真出家了?”

她想嗔然,又宽容的微笑,像个老练的修女,我无言以对。

她说:“我可以送你一件礼物,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心乱的问:“珍惜初恋?”

她只是微笑,半响似乎鼓足了勇气,弹破两人间郁结的空气,红晕如潮罩上她脸,似乎要渗透空气将温度熨到我的脸上心中,她很庄严的说:“你可不可以抱抱姐姐?”

我一愕,一秒钟化为释然的微笑,中途没有任何机会转妄念或邪念,仅有的一秒,我警告自己不能动念,甚至不能犹豫得让她的敏感受伤。最好要作出是我先有此念,理想被她实现的那种惊喜表情。

她依然圆润,只是身子有些冷,我抱着那个娇小玲珑的身体,有种对小女孩的痛惜,有种对时光错位的遗憾,有种对她的惆怅抱歉的幽思。

她的长发象柳--&网--,胸中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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