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姜并没有纠结很久。 他面相凶,本性却非残酷冷漠,路逢弱小遇险,能帮的,肯定会搭把手,眼下周尧有难……若是真的,他不去,岂非失之道义? 若是假的,看一眼也不亏。 他很好奇,周尧到底对他了解多深…… 封姜以掌劈晕任嘉,将人扛在背上,脚尖轻点,身形似灵燕旋起,瞬间跃至树梢―― 几个起力起纵,循着声音,不多久,就看到了困于墙角的周尧。 这是一处开阔平地,视野良好,有一株被人们用来祈福的大树,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绳结,覆着白雪,迎风微摇。 应该是为了追他,周尧把所有人都派了出去,本以为夜色这么亮,视野清晰,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偏偏走路时不小心,踩进雪地,雪里什么东西――大约是掉下来的红绳,缠住了他的脚。 周尧力气小,又不会武功,蹲下去用手帮忙,努力把脚往外拔,结果角度力道没掌握好,不但没把脚□□,整个人跟着陷进去了…… 活脱脱像只被绑住四爪的小猫,扑腾不了,也挣扎不开,只能委屈巴巴求救。 只一眼,封姜就看明白了周尧的整个‘战斗过程’。 他憋住笑,手腕一抖,将任嘉扔到树上,并用绳子缠住,施施然落到周尧面前。 “你是怎么把自己缠的如此……啧,漂亮又结实的?” 眸底凶戾被不正经调侃化开,封姜现在就像一个调戏大姑娘的纨绔公子哥,特别欠揍:“是急着要上桌么?” 周尧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眸底湿湿的雾雾的,似化开的雪:“我就爱玩游戏,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你这造型差了点什么……要不要我送你个蝴蝶结?红色的,绸带的。” “……滚!” 封姜看着炸毛的周尧,更乐:“说句请帮忙的话,很难?” “我才不要你多管闲事!” 周尧脸有些红,眸底燃满怒火,嘴唇被咬的微白,整个情绪给人的感觉…… 恼羞成怒。 觉得很丢人,被他看到更丢人,自尊和骄傲又不允许服输,所以特别特别生气。 气自己不争气,也气为什么来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封姜笑意更深:“可惜我现在特别闲,特别想多管闲事呢。” 他特别想看看,被讨厌敌手救出来的周尧,会是怎样表情,会不会直接哭出声? 封姜蹲下|身,手伸进雪里,去找周尧的手。 周尧眼泪花都要出来了:“疼……” 莫名其妙的,封姜特别想说声‘乖’,但他忍住了。 他动作非常轻,很快将周尧的手解救了出来,这两只手已经不像正常人手,凉的像冰块。封姜根本没有考虑,直接将这两只手搭到了自己脖子上。 “你这脚缠的太紧,这样方便我解。” 周尧目光顿住,看向封姜低垂侧脸的视线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然而这温柔只是一瞬。 他手腕轻轻一抖,一柄寒凉匕首,抵住了封姜脖颈:“别动。” 封姜动作停住,眼珠移过来,斜睨着周尧:“故意的?” 他不傻,瞬间明白,这就是个局! 周尧嘴角上翘,颊边酒容出现,露出洁白牙齿,笑容极为乖巧。 封姜是个典型的大男人,怜惜弱小的性子似乎打生下来就有,路逢弱小遇险,他不可能不管。但封姜不傻,脑子灵,经历的也多,知道有太多人利用弱小的点做局,所以每次救人时,都绷着精神,警惕心比平时更强,单纯用这个坑他,不可能成功。 可他们是对手呀。 刚刚互撞那么多次,为抢一个人都想杀人了,火气特别大,自己弄这个么局,演的像点,扮的愤怒点,让封姜感兴趣……他就会上当。 看,效果还不错。 “被缠住,也是假的?” 封姜说完,摇了摇头:“扭的那么真实,应该不是假的。” 这模样,除开略有些意外,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样子。 周尧眯眼,匕首往前送了些许:“给我解开!” “我能动了?” “解开!” “好吧。” 封姜十分配合,在周尧命令下解绳子。 但可想而知,他被算计了,怎么会认真听话?他想清楚了,这小哭包太聪明,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玩,但小哭包关注他,不可能杀了他。 不杀……他不就可以得瑟了? 他摸着周尧的脚:“绳子在哪儿呢?”直接脱了周尧的鞋,从脚后跟摸到脚掌,再到脚趾头,“这是什么?软软的肉肉的,还有点凉?唉呀怪这月色太暗,什么都看不清!” 本来冻僵的脚,因封姜暖热大手揉过,似有火星蹿起,烧的周尧几欲颤抖。 偏为了演的像,这局实打实下的,缠绳子时还特别用了力,他现在想躲都躲不开! “我叫你解、绳、子!” 周尧气的咬牙切齿。 “我就是在解、绳、子、啊!”封姜笑出一口白牙,无赖又无耻。 周尧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分,鲜红的血线,出现在封姜脖颈。 “你若想玩,尽可继续。” 封姜动作一顿。 他抬眼,看到了周尧的眼,明亮,清澈,灿如星斗,却也冷漠无波。 与方才小哭包,傲娇猫儿差太多,这不像一个少年应该有的眼神。 封姜啧了一声,认命的给周尧解绳子。 认真的,快手快脚的,不带任何调侃的,正经的解绳子。 “啧,老子英明神武,到头来,还是死在了美人计上。” 这美人计算的太精,算的太巧,来的太快,任他武功多高,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让人给拿住了。 “若我不来,你准备怎么办?” “你肯定会来。” “为何?” “因为你是……方圆。” 周尧在封姜的帮助下站起来,长出一口气。 封姜却皱了眉。刚刚这句话的停顿略怪异,像是想说什么,突兀的改了方向。 难道周尧知道他的名字? “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这点小伤,血没流出来就止住了,吓唬人都不够的。 周尧斜眼:“你以为我不敢?” 一边说话,他一边压下手中匕首,没继续在封姜脖子上开口子,却能压的人生疼。 “嘶――”封姜皱了皱眉,“你可真狠得下心。” 周尧微笑:“我有我的大事,你有你的谋局,时间宝贵,何必在此浪费?把我的人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夜风陡起,吹起人们发梢衣角。 老树枝桠轻摆,红色绳结舞动,月光下的人影缥缈朦胧。 封姜高大,周尧瘦削,前者身影几乎能把后者整个罩住,后者气势却半点不输,手中匕首,直直架在前者脖颈。 封姜呲牙,眼神很是危险:“你确定我会给你?” 周尧酒窝深深:“除非你不想要命。” “我真是好怕呀……” 封姜眸底露出一抹诡异浅芒,周尧还未察觉到是什么的时候,突然手肘一麻,手指下意识松开,眼前一花―― 被他架住脖子威胁的人已经晃出三尺远,手指间转着他刚刚拿的武器,露出一口白牙。 “今夜月色太美,美人计又太浪,我这意志力不够,被你晃花了眼……可你不会真觉得,拿这么一把切水果的刀,就能制住我吧?” 周尧垂眼,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哦,我本就没打算制住你。” “那你――” 话刚说出,封姜心道不好,立刻朝不远处绑任嘉的大树看去―― 树已空,上面绑着的人,没了! 周尧双手揣在袖子里,现出颊边酒窝,笑容乖巧:“把你吸引到面前,就足够我抢人了。” 只要封姜放开人,独自走到他面前,注意力引开一会儿,时间就足够他抢人并转移!这里地形特殊,能放人的只有三个点,他处处准备充足,根本不可能失败! 封姜这次是有点服气了。 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这小哭包的聪明劲也是没谁了,样样算计精准,愣是让他连任嘉什么时候被转移的都未发觉…… 被人捏算这么准确,要说封姜没半点情绪,不可能。 可因自己机智前行问话,已得到重要线索,因为这个人是周尧,这件事变的好像没那么不能接受。 他还是……小看了周尧。 戏已演完,周尧的护卫迅速从远处跑来,为周尧披上厚毛大氅。 周尧的脸深深陷在温暖毛毛里,心情略好。 “不打扰方护卫赏月了,告辞。” 他袍角一展,侧身前行。 明明瘦削,身上还带着少年青涩感,荏弱又不起眼,可那笔直的肩背,修韧的腰身,生生绘出一枝青竹昂立天地的画面。 任你冷风寒雨,任你大雪压至,它可能会摇晃,可能会弯腰,但永远不会折! 只要阳光再至,只要春雨再来,它就会汲取无穷力量,傲立于天地,引众人拜服,令万物失色! 而四季轮转,天道伦常,春雨阳光,怎会不来? 一瞬间,封姜的心,疯了似的跳。 “不行不行,这个太危险,必须再提高警惕级别……” 还有,他这一回,算输,还是算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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