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面很静。往常总能听到老边头和几个社员坐在大树下闲聊,有时候苏庆阳在的时候,还拉着苏庆阳陪他在他的小屋里喝酒。老边头在半个月前就念叨着今天晚上的电影《智取威虎山》。全剧唱腔念白他都能唱下来、说下来,包括小常宝那个高八度的“杀尽豺狼”。
一阵轻轻的风声。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地问了声:“谁?”
“是我。”
是苏庆阳的声音。我起身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黑呼呼的。他站在门口,看不清脸。我摸索着墙上的灯绳,想把门口那盏常校长平时不让用的路灯拉亮,他拦住我,轻声问: “你能来一下吗?”
我点点头,关上屋里的灯,跟他到了他的宿舍。他的手脚很轻,进去后反身把门别上。
我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大约有四十多岁,眼窝深陷,憔悴的脸上沾着泥污,眼睛里充满着不安的神情。他一身衣服很脏,头发又乱又长。
“这是我的朋友。”他简单地对我说了句,又转向那个人,“她是学校的郁老师,您别害怕。”
那个人立即冲我不住地点头:“老师,劳驾您了,帮帮忙吧!”
苏庆阳又对我说:“他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给他做点?”
我毫不犹豫地说:“能。”
“你那有火吗?”
“有个煤油炉子,是李老师的。”
“那好!”他轻轻舒了口气。
我们俩一起走出屋。他低声对我说:“这是四队的一个社员,从北庄子学习班跑出来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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