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经过了那一晚,沈云帆更加喜欢黏着刘恩泽了,即使刘恩泽在学校上课,如果自己没课的话,也会随心所欲地呆在他的公寓里,刘恩泽知道他背着自己配了钥匙,虽然总是担心程飞和海诺会介意,但也没有阻拦他时不时地跑到自己这里来。
这一天,刘恩泽有课不在家,程飞和海诺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准备要出门,突然看到沈云帆赤果着上身,下身只穿了条内裤,明目张胆地在他们面前走过,打开冰箱找出一堆吃的抱在怀里,看到那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倒还不忘冲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自顾自地走回房间去。
程飞看到那家伙在自己的女友面前居然都毫不避讳,一股怒火腾地冒了起来,“亲爱的,你先下楼等我,我一会下去。”
看到海诺下了楼去,程飞三步并作两步,打开刘恩泽房间的门闯了进去,气愤地对沈云帆斥责道:“你能不能注意一点,我女朋友还在家里呢,你这样光着是不是太过分了?”
此时的沈云帆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床上喝着可乐,吃着薯片,被突然闯入的程飞吓了一跳,差点被嘴里的可乐给呛到。
“那又怎么了?我对你女朋友一点兴趣也没有。”沈云帆不以为然地扫了程飞一眼,不仅不觉得抱歉反而露出一丝轻蔑。
“刘恩泽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朋友?真是匪夷所思,这房子是我和他合租的,拜托你不要总是呆在这里好不好?”
程飞的话似乎也惹恼了沈云帆,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薯条,毫不怯懦地走到程飞面前,似笑非笑地反驳道:“我奇怪?我看奇怪的是你吧?你们是一对小情侣,我们也是一对小情侣,凭什么我要迁就着你们?你嫌我讨厌?我还嫌你碍眼呢!”
“什么?情侣?”程飞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沈云帆,突然觉得背后嗖嗖地冒凉气。
见程飞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沈云帆眸间一冷,用尖酸的语调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怎么?你也对我有兴趣了?”
程飞被沈云帆那一刻冷艳之中带着媚笑的样子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使劲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一溜烟逃之夭夭了。沈云帆看着程飞仓皇逃离的背影,笑得躺倒在床上直打滚,他表面上从来不怕别人会因为他不同寻常的取向而轻视自己,无论怎样恶毒的鄙夷和嘲笑他都可以照单全收,但事实上,越是拿勇敢无畏来伪装自己的人,内心里越是没有安全感,既然这份不安全感无法摆脱,与其瑟缩在墙角求得别人的怜悯,还不如强装镇定和洒脱,任鄙夷和嘲笑愈演愈烈,他反而觉得愈精彩有趣。
刘恩泽上完一天的课回到公寓,只有沈云帆一人在家,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刘恩泽疲惫地躺到床上,声音略显低沉地说道:“你不能老是住在我这里,时间长了,我的室友肯定会起疑心的。”
“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沈云帆蹭到刘恩泽身边躺下来,将手放在他的腰际柔柔地爱抚着,“我要你以后只在意我,你的生活里到处都有我的影子,而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你也要守在左右!”
“你干嘛像个女孩子一样黏人?”刘恩泽嗤笑道。
“说得好像你和女孩子交往过似的。”
“我告诉你啊,现在的女孩子大多都很独立的,都不像你这么黏人。”
“你的意思是,我连女孩子都不如啊?”沈云帆说着微微抬头凝视着刘恩泽,好像很委屈似的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刘恩泽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他那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呢,于是他便微笑着将沈云帆紧紧地抱着,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温热的唇印。
又是一年热情如火的炎炎夏季来临,火红的石榴花一团团一簇簇开得正艳,灼热的阳光晒得树叶直打蔫,阵阵蝉声响在街头巷尾的每个角落。
刘恩泽冲了个舒舒服服的凉水澡后,坐在电脑前,下载了一份全省大学生艺术节舞蹈大赛的报名表,填写完个人信息后,在“现代舞表演”这一栏上打了个勾。
这之后,刘恩泽和其他几位同学作为学校派出参赛的选手,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密集培训,经过精心的准备后,刘恩泽参加了本次舞蹈大赛,令人高兴的是,他以精湛和几近完美的表演获得了个人优秀奖,在高手如云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赢得了人们的关注。
颁奖仪式在学校礼堂举行,仪式结束后,刘恩泽捧着鲜花和获奖证书走到等在礼堂门口的沈云帆身边,兴高采烈地向他展示着自己获得的嘉奖,沈云帆看起来也很激动,竟不顾还在学校里面,忽的抱住刘恩泽在他的脸上用力地嘬了一口,吓得他手里的花束差点掉在地上。
“恩泽,我们明天好好庆祝一下吧!”
“明天?呃……”刘恩泽抬手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口水,忽然面露难色,“明天我要回趟家,等我回来咱们再庆祝好吗?”
听了刘恩泽的话,沈云帆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是回家吗?还是……去见别人?”
沈云帆的追问显然令刘恩泽有些反感,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耐着性子解释道:“真的是回家,我回来之前会先给你打电话的。”
然而沈云帆的神情却有些低落,似乎并不相信刘恩泽的话,但他知道追问下去只会让刘恩泽产生逆反情绪,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很乖顺地点了点头。
因为前一晚刚刚下了一场雨,所以这一天的天气还比较凉爽,郊外的空气被雨水冲刷过后更加清新怡人,刘恩泽站在山脚下,仰头望了一眼面前连绵的山峦,带着欣悦的笑意回头对走在身后的那个男人喊道:
“乔楠,加油啊!你是不是老啦?怎么体力不如我了呢?哈哈!”
“瞎说,哥们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你可别小瞧我!”乔楠一面笑着一面加紧步伐跟在刘恩泽身旁,一同向山顶进发着,“我知道你比赛获奖了,恭喜你啊,刘恩泽!”
“你又知道啦?”刘恩泽有些意外地看向乔楠,疑惑地问道,“这次我还没在个人主页上传照片呢啊。”
“哈哈,我在网上看新闻的时候看到的,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小有名气了吗?”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登上了山顶,俯瞰着山下的景致,就如同曾经一样。
“可惜奖金少得可怜,还不够我给家人买礼物的呢,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一个都不能少啊。”刘恩泽无奈地笑了笑,忽然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部崭新的相机,“还有你呢,这是送给你的。”
看到刘恩泽将那部相机拿在自己面前,乔楠看上去非常吃惊,不可置信地笑着,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啊。”
“这话可不对,当年体育课上,要不是你帮助我锻炼体能,我的舞也不能跳得那么好,要知道没有好的体能可是跳不了舞的。”刘恩泽说着将手里的相机不容拒绝地塞到了乔楠怀中,“你之前来找我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相机已经很旧了,所以早就想着要给你买个新的。”
“可是这很贵的啊,你的奖金哪里够?”
“我平时也有攒钱呀,哎呀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收着就好了。”
刘恩泽不想给乔楠带来压力,所以故意做出很阔绰大方的样子来,惹得乔楠又不禁笑了,低头端详着手中的那部相机,眼角眉梢都写着深深的满足,转而又有些歉疚,默默念道:“我都还没送过你什么呢。”
看着乔楠低眉沉吟的样子,刘恩泽又忍不住感到有些心疼,为了不把心绪显露出来,他径直走到不远处的岩石旁,对还在盯着相机发呆的乔楠喊道:“我们该比赛掰手腕啦!”
于是乔楠便也走到他对面,卷起袖管,握住了他的右手,而这一次,赢的人却是刘恩泽。按照两人定下的规矩,该乔楠答应刘恩泽一个要求了。
乔楠笑着,目光清澈如水,嘴角含着阳光般的暖意,“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刘恩泽垂眸思索了一下,很想说“就像现在这样,要一直对我笑”,但他还是将那句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平静地回道:“就像现在这样,要一直开心地笑哦!”
乔楠听了,脸上那令人动容的笑意变得更深了,美得好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嘴角扬起的弧度永远都那么恰到好处。
他的笑靥,仿佛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然成了刘恩泽无法撇弃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