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恋人之间是靠气味来识别对方的，资江的冬天，特别喜欢下雪，晴好了几天后，昨晚又一场大雪纷扬而下，淡而冷清的雪水味道，飘在空气中，似乎还有点清香。蔚方程站在位于第江陵大道的EsteeLauder旗舰店里，仿若感知到了那个人的味道，离她很近，很近，捏着一瓶LaMer面霜陷入了幻境，左右看去，并不见人影，更加转过身去，也还是没有看到人，直到店员好心的提醒她，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抱歉的笑笑，找出手机走到一边。

恶魔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现在站的地方，很合的你的身份，liar。]

手机里猝然出现断线的盲音，蔚方程脸色一片苍白，稍微醒神后，忙打电话回华荞汝那，接电话的是海姨，她说宝宝没事，正被少舒骏抱着在花园里玩。蔚方程坚持要听听宝宝的声音，电话被递到了少舒骏手里，她很有办法的逗着宝宝发出了声音，然后一边逗宝宝一边和蔚方程讲话

[听到了吧。宝宝，你妈妈可真是离不开你呢。]

蔚方程长舒一口气，觉得有点头晕，没有心情再逛下去，走了出来，外面的冷空气让她缩了缩脖子。一双狭长的眼睛站在对面街道的五楼窗前盯着第江陵大道上的人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群神色有些严肃的人，散落在四处，但看得出来，他们是同一群人，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五楼那个男人，是严家勋，他用望远镜盯着蔚方程的一举一动，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华荞汝自从在出了上次那件事后，在蔚方程出来时，交待她的人防范得格外严密，但这只是防近身攻击，世上没有绝对的安全，安全这个词，只是相对来说，比如在三十米外的另一栋楼里，一个拿着狙击qiang的男人，相对于他来说，蔚方程就不安全了。杀手柚子，在东亚杀手排行榜上靠前五的位置，严家勋已经下定了决心，杀了蔚方程，还有，上官颜白，不管有多么不舍，用他的思维来说，颜白已经背叛了他，两个背叛他们兄弟的女人，必须下地狱。

柚子在狙击镜里面看到了突然散进人群中的群人，只略思考了几秒，收起qiang，拿出手机按出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今天天气不好，回家。]

严家勋冷眼看着这条信息，姆指按在老式的NOKIA3100屏幕上，屏幕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放下望远镜拿出酒喝了一口，直接拨了电话过去，柚子刚走到天台下楼梯的楼梯口，看到电话，眼睛里寒气逼人，迅速的接起

[嗯？]

[你该知道毁约的后果。]

[说了今天天气不好，你没看到么。]

[我不管那么多，今天一定要看到结果。]

[你付的价钱不值得我冒这个险，生意我会完成，不是今天。]

直接卸下电池拿出SIM卡，抠掉里面的芯片，扔在了一角。严家勋一拳头砸在窗户上，那款3100碎成几块。

队伍里有人在耳麦里面通报

[3点钟方向发现目标，五楼，行动。]

人群中四处张望的人互看一眼，迅速向那一方集结跑去，颜白站在那里跑了两步，看到她熟悉的几个人在往前跑，只用了几秒来判断就跟了上去，大队人马急着向严家勋跑去，没注意到她的掉队，只用了两分多钟，她就跑在了Gino手下人的前面，一直往前跑去，她也经过楼道每个拐弯处的玻璃窗口看到了那个正在下楼的人。

停在一家店面前对这栋楼看了一眼，颜白略想了一下，往旁边的巷子往后门跑去，跑到门前刚捏住把手，门却突然爆发出刚劲的冲力，一下把她推个趔趄，里面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的男人趁她站不稳的时候迅速向前面的窄巷跑去，颜白摸出背后的qiang指住了他

[站住！警察！]

柚子并没有听她的，反而是更加速度的向前跑去，颜白看了一眼前面的两栋小区，随时有可能会从哪个楼道口出来，收起qiang猛追了上去，还没化完的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跑步声伴随着冬天运动过激缺氧般的呼吸声，一前一后，没完没了，谁也不肯先放弃。

Gino的人在进入那栋楼没有发现人后就撤回了蔚方程身边，确定他们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危险范围内，他们就没必要赶尽杀绝。

一路追着，看到柚子突然在前面拐进了一个拐角处，颜白想也没想的跟了过去，临近拐角处时，一个拳头狠打在了她的下巴上，柚子并没有让她向后倒去，而是及时的扯住了她衣领，把她拉向自己。颜白不甘示弱的屈膝欲攻他的下腹，却被柚子后退的躲开，又是一拳打在了她的脸上，两人之间有了距离，颜白顾不上嘴角渗出来的温热，一鼓作气的连攻了过去，柚子被她用了十成的脚力一脚踢中左腰，脸色难看的后退了几步。

颜白气喘不稳的掏出qiang指向柚子

[举起手来，你被捕了。]

柚子也喘着气息，捡起刚才打掉的帽子，摇摇头，举起了双手向颜白走过来，颜白丝毫没放松的盯着他的每一步，在他突然把手摸向后面时，及时的想去扳动扳机，却被了甩出的针刀狠狠的扎中了手背，qiang脱手掉在地上，柚子走近她，一脚把qiang踢开，又是一手肘击在她的后颈处，这一下，会让颜白一时半会都站不起来。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颜白捂着手背想努力的向qiang那边挪过去，却发现自己连抬起头都困难，从楼道口走出的一对夫妻看到她时失声大叫，赶紧拔打了110。

看着自己被包裹得像个粽子的手，又看看自己肿得像个桃子一样的脸颊，颜白站在医院的洗手间镜子前轻叹了一声，狼狈。

蔚方程听了颜白的话，一直在第江陵道这等着她，只不过再没心思逛街，除开刚才电话的事情不说，没有颜白在身边陪着，她突然觉得逛不起兴趣来，找了家奶茶店坐下，这家店里提供最新最全的图书可供阅读，还有不错的奶茶，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地方。随便挑了本书，没想到还看入神了，等眼睛有点酸涩时才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唔，那个人应该快下班了吧。

店门口的日本风铃清脆的响起，又有客人进来了，大多数客人都沉浸于自己的书世界里，但也有几个在小声交谈的客人注意到了刚进门的那个人，一捧蓝色妖姬遮住了整边右脸，这么冷的天刚从外面进来却把外套拿在手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墨水蓝的毛衣，看着都冷。蔚方程直到被花束遮住了眼睛才抬起了头，看到颜白脸上的伤时，差点惊呼出声，却被颜白嘘的一声阻住，好多人都对她们看了过来，颜白依然神色不改的看着蔚方程

[小姐，你的花，请签收。]

众人恍悟，多敬业的送花小妹啊。

颜白走出去后，蔚方程随即起身买单跟着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分多钟，颜白才停了下来，蔚方程赶紧跑过去，对她的脸又仔细瞧了几眼，嘴里过了很多话，想责备的，想责问的，最终问出来的却还是最温柔的一句

[疼不疼？]

颜白孩子气的呼了一声，很诚实的点头，打成这样，就差没成猪头了，能不疼么。上车时主动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手上的衣服一直没放下。

[不回宝宝那么好，我想单独和你呆一会。]

蔚方程没有回话，而是把车往颜白的家那个方向开去。

看着颜白在洗手间给自己脸上抹药，蔚方程和华荞汝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点心不在焉

[没什么事，她说想回这呆会，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劝慰好华荞汝，交待了她们今晚不回去，并让她相信没出什么事，挂了电话，走到洗手间，从背后抱住了颜白，刚吻到她的耳边，一偏头，这才看到她右手上的纱布，惊呼出声

[颜白！]

颜白转过身来面对于她，稳了稳她的肩

[放松，没事，这下雪天的，追人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皮了，你看，脸也摔肿了。]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右手却一直使不上劲抬起来，蔚方程也看出来了，直摇头

[不要骗我，和我说实话。]

两人对视了一会，不知道谁先纠缠了过来，如此自然的，就吻在了一起。

小心翼翼的洗了上澡，舒服的躺在蔚方程的腿上，让她给自己掏耳朵，颜白恍恍惚惚中入梦，以为回到了儿时，蔚方程见她一脸困意，捏了捏她的耳垂

[困了就好好睡，起来重新躺好。]

刚想离开去给她把枕头放好，却被颜白一下捉握住了手，蔚方程转过头来，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心里突生出涩痛，这就是同甘共苦的味道吧。

受不了这样虐人的感觉，握紧了她的手

[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弄得一身的伤，又突然之间掉眼泪，你是想让我担心死是不是？]

颜白摇摇头，抵向蔚方程的怀里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妈。]

末了想起来什么，又接着说

[不是华荞汝，我妈，我妈已经过世了。我妈她，真的对我很好，小的时候，她也常常这样抱着我，一边给我掏耳朵一边给我讲故事，她讲的故事大多善恶到头终有报，也许就是听多了这样的故事，我才会选择上警校，但是故事始终是故事，她那么好个人，却…]

听到了颜白在她怀里压抑的哭声，蔚方程一时也涩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只能摸着她的头发，这样安慰着她。那阵最难过的心酸过去，颜白缓过神来，从蔚方程怀里翻过身，仰面看着她，目光澄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过一些会让你不好接受的事情，你会怎么样？]

蔚方程一时愣在那里，颜白的这个问题，太过广义，不好接受的事，如果两人是平常的相遇，她会马上理解为感情上的事，可现在，她会不自觉的往当年的事上想。

太过安静的静，让人都不敢大声的呼吸，颜白开始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她发现自己还没有向蔚方程完全坦白的勇力，刚想起身去避开此刻的尴尬，却听见蔚方程平静的声音传来

[我想，我这一生大概是离不开你了。]

没有跌宕起伏的哀怨缠绵，只是静水微澜的相遇，却有了与君初相识，原来似故人的归宿感，不敢想再见陌路的情节，那应该不是属于你我之间的路，既执起你的手，则，契阔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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