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独孤君曜故作镇定，“这证据自然是有的，那歌伎可是留下了血书控诉五皇弟你，如此以死相搏，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怀疑吗？”

“是啊，那个歌伎自缢而死，必是有什么冤情，而五皇子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作出如此华美的舞乐，这件事怕是真的啊。”独孤君曜一dang的人都添油加醋，面露叹息惋惜之色。

“那么官府可有验尸？还有那血书上的字迹是否细细验过？”独孤君月心中已有些许不耐，只是他送与父皇的生辰贺礼，即使这真的不算是他所作，但也决不是窃来之物。他送与父皇的贺礼，决容不得这些人来置喙。

“验尸结果和血书在此，请陛下过目。”一个小官将东西呈上，在独孤玄天的示意下，他身边的太监接过证据，在众臣惊异的目光下，交给君月这个“嫌疑犯”。

独孤君月先拿起血书，细细地看着，片刻后，又将血书放下，抬起头，迎上众人不一的目光：“我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清楚，可否将那歌伎的尸体带上来，我的清白与否，众位稍后便知。”

“五皇弟这话好生奇怪，分明这件事便是你做的，又怎会此时才知来龙去脉”独孤君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独孤玄天打断：“来人，将尸体带上来！”听到独孤玄天发话了，独孤君曜只得乖乖闭嘴，不是他怕君月在尸体上做什么文章，在他的眼中，即使君月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会精通这种低等的小官才会的验尸，只是他担心独孤君月会玩花样，要知道，他可是父皇最宠的皇儿，说不定父皇被他唬弄唬弄便不再追究了。

尸体被抬了上来，由于已经过了三天，已经有了些许异味，即使是如此细微的味道，在场养尊处优的大臣嫔妃们都忍不住皱眉，忍耐力不好的都用衣袖帕子捂住口鼻。只有独孤君月和几位君王还算是不动神色。可是当独孤君月掀开尸体上的布，难闻的气味更加浓重，更加上在场的人大多未见过尸体，不少嫔妃甚至是大臣都几欲作呕，除了独孤玄天，几位他国的君王也不住地皱起了眉头。而就在尸体边的独孤君月却似毫无反应似的，淡淡的神情未有波动。

独孤君月蹲下身，翻看着尸体，就像是一个精于此道的验尸官，对着有些腐烂的尸体，竟好似在眼看字画般，动作优美流畅。他身边一些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小吏也未必能对这尸体的腐味完全免疫，他们依旧记得第一次接触尸体是那几乎要将内脏都呕出来的痛苦感觉，此时见到这位皇子做着这样的事神色却丝毫不变，不由地心生钦佩。

独孤君月起身，神色微凛，问道：“请问是那位验尸官大人为这女子验的尸？我要与他当面对质。”

在独孤玄天的默许下，一个小官被带了上来，或许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又或许是心中有鬼，从一上来开始，他就直冒汗，双腿直打颤。

“不知可有这女子生前的笔墨作参看？”独孤君月问道。

一人呈上一首此女子所作的小调，独孤君月端详片刻，道：“这字迹倒是有九分像，只是诸位细看便不难发现，这血书上的字迹弯折处略带有男子的刚劲。”君月将血书与小调传与几位大臣看，想是饱读诗书的大臣不会看不出这些，“在看这内容，她写的这小调，且不论文笔如何，这调中皆是柔情，而这血书中字字铿锵，显然不是同一人所写。”

“女子恨极之时自己风格有所改变也不是不可能，五皇子的证据不够。”独孤君曜有些慌，话中的牵强之意已经很明显，却依旧不松口，也不能松口。

“既然二皇兄这么说，那我们便来看看这尸体。”话落，独孤君曜心里一颤，他难道会懂验尸？不可能，绝不可能！可是事实却是不由得他不信的。

“自缢者，眼开，口闭，舌抵其齿。其颈上有勒痕，或青或紫，由血瘀积而成。而这歌伎，舌未抵其齿，而再看这颈上的勒痕，则是一条青，一条白，而这白色的勒痕又是怎么一回事？”君月稍稍停顿，“这是人死后血脉不通，被吊起的布条所勒成的。所以，之前的青痕，是他人所至，这歌伎是被勒死的。”

独孤君曜的脸色已经发白，却不依不饶：“那又怎么说明不是你杀人灭口？她可能是知道自己会被害，才留下血书指证你的。”

“二皇兄不是也说了吗，是‘可能’。再说了，若是我要杀一个人，为何还要将她吊起，不是自找麻烦吗？”独孤君月冷笑，这独孤君曜真是不识好歹，硬是急着去死，自己也不能阻着不是？

独孤君曜刚出口的话被独孤君月毫不留情地打断：“那这血书”

“二皇兄不要着急，我这就给二皇兄解惑。”冷冷的话语让独孤君曜一dang的人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娴妃也似察觉到了一般，不引人注意地悄悄离场，“你们看这两只手，一只苍白地异常，这是右手，是写血书的手，也是弹琴的手。且不论一个好的歌伎是否愿意将惯用的手弄伤，但这右手中几乎是没有血的，这是因为有人在她死后，划破她的手指，写下的血书，而因为血液不再流动，这只手中失去的血，也就不会流回来。”

经过独孤君月的抽丝剥茧，真相就显露在了大家的眼前，独孤君曜此刻血色全无，缓缓跌坐在地上，他竟然输了，而他却依旧不明白，难道那道士所说竟是真的？独孤君月是注定要君临天下的。为何？独孤君月会懂这些连有着多年仵作经验的人也不甚了了的验尸法；为何？自己总是输他一筹，只是独孤君曜还不懂，他输的又何止一筹？这皇位，可是和他沾不上一点儿关系。

君月用丹青递来的锦帕擦了擦手，转身走到独孤玄天身边坐下，只是他转身的瞬间，没有看到独孤君曜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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