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伺候崔京云的女子早在几人开始谈话时便已退下,是以慕容仲武言罢离去后,包厢中便也只剩着崔京云相凌冱羽两人了。
崔京云何等人物,自不会下明白凌冱羽托辞买酒的理由。见少年并未不识相地再次当面推辞,而是拐了个弯「还」钱,眸中赞赏之色浮现,他取过案上瓷杆替彼此各倒了怀清茶。
「听三当家方才所言,似乎与柳太侠颇为熟识,」
边询问着边将瓷杯对向对侧的少年。后者略一点头谢过,先提杯轻啜了口茶润润嗓子后,才道:「冱羽?出江湖之时,曾因义弟桑净之故而得遇袜缘与柳大哥相识、同行过一段时间,尚称得上有些交情吧:崔爷也知道柳大哥?」
他与桑净的义弟关系和昔年在江陵与化名柳方宇的东方煜相识之事并非秘密……要有心都能查到,自然没有隐瞒的理由。只是听崔京云主动问及,似乎也对柳方宇有些了解,让凌冱羽不禁有些好奇地反问回去。
——当然,是多少存着几分打采心思的。
闻言,崔京云自怀中取出一把折扇,右畹一振将之陡了开来——一个、汁简单的动做,却又显得无比潇洒利落,令瞧着的凌冱羽不由得再心底一阵暗赞,直到三字给飞到自个儿勉强才意识到对方是要他看看扇面。
凌冱羽对什么纸质扇骨用料如何的虽不甚了解,可眼力还是多少有一些的。眼前的折扇绝非街上小贩那种几文钱一把的货色所能比拟,尤其是扇面上纯以墨色勾勒出的一枝寒梅,虽只简单几笔,却已将那不畏霜寒的凛然丰妾表现得淋漓尽致:池并非风雅之人、却也清楚这一株寒悔的价值比起那并非凡品的扇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画旁落款的,却正是两人现下方谈及的柳方宇。
见他已看清扇面所绘,崔京云一个旋腕收回折扇轻扇几下,而后方开口道:「柳大侠不仅身手高超,一手画艺更是足称匠师。光足这把寒梅扇,市面上的价值便已不下百金了。」
虽知崔京云足在回答他如何知晓柳方宇此人的,可那「不下百金」四宁仍是让听着的凌冱羽闻言大吃一惊。「二把扇子便价值逾百金,早知如此,上次和柳大哥见面时说什么也得先求个!把八把再走的。」
「三当家家若真有办法弄到,下如便交由崔某代为出售吧!以海青商肆的名头和京中贵人的财力,那几把扇子就是再翻上几番部下足问题,」
「还翻上几番?」
光是想象便已|分惊人的数字令少年忍下住为之咋舌,心下却已因崔京云那「交由崔某」四字而微微一动——某个模糊的念头自脑中闪过。可还没来得及等他想明白,房门却已于此时由外而启,却是慕容仲武拎着壶酒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几个子捧菜肴、容姿妍丽的姑娘。远盖过脂粉味的食物香气瞬间牵引住凌冱羽全副心神,让他几乎要忘了先前对这绮罗阁的抗拒。虽不至于瞧得两眼放光食指大动,盯着菜肴的目光却仍添了几分毫无掩饰的期待。
可另一边,让慕容仲武费心至此的贵客崔京云却只是微微颔首,面上瞧不出分毫不豫,但也同样见下着分毫惊艳赞叹。
这虽是慕容仲武早就料到的结果,但此刻亲眼见着,心下却仍不免有些失望。他们幕容家的恒义生在岭南商界虽是一方土豪,比起驰名天下的海青商肆却毕竟还差得太多……要想让这位贵客满意,看来还是得仰仗冱羽的力量了。
「让两位久候哩!来!赶紧用膳吧!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心下忖度着的同时,面上却已是热络的笑容绽开,边示意姑娘们布菜边招呼着请两人
开动。若在平时,凌冱羽自然是下会跟他客气的。可现下毕竟还有崔京云在场,他下好
把平时坑友人劲头完全表现出来,只得等崔京云客套了句「劳烦慕容公于费心了」并开始动筷后,才不失时机地用起膳来。
多少是顾虑到了凌冱羽的心情,慕容仲武并未让那些个姑娘留下了给几人喂喂饭,添添酒什么的,而是吩咐他们再外等候,待晚些宴饮过后再谈其它,没了那些莺莺燕燕这饭便也用得与在酒楼相差无几。有美食而无美人让凌冱羽更是心情大好,而在吃了几口饭菜垫垫胃后,拿起先前请慕容仲武代点的「吟春」为三人各斟了一杯。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人生在世,聚散离台,讲求的妩非
是一个『缘』字冱羽早在先前与崔爷萍水相逢而得一饭之交时便已心生结识之意,如今更得仲武兄居中牵线,所谓缘分,怕也莫过于此了吧?」
少年含笑提杆致意道,「今日既然得以再见,下论崔爷此来祈求为何,这个朋友冱羽都是一定要交的——就不知崔爷意下如何?」
一问脱口的同时,澄亮眸光笔直投向对坐的锦衣男子。全无掩饰的欣赏好奇之情让瞧
着的崔京云眸中兴味更甚,唇畔笑煮勾起:「自然是乐意之至了……崔某年纪稍长,就白忝为兄、不客气地唤三当家。声『贤弟』乙吧!」
「那冱羽就喊一声『大哥』了……崔大哥,你若不介意,可否把那什么『贤弟乙』、
『愚兄』之类的也省去?像那般贤来愚占的,可是半点亲近的感觉都无,听来格外生分呐!」
「称一声『贤弟』本也是怕过于冒犯。你既然不喜,大哥直接唤你「羽嗡」好?」
「思,就这么办吧!」
清俊面容之上笑意转灿,「来!太哥!我敬你一杆!」
语音初落,凌冱羽已自举杯仰首、将方才斟的一小杆「吟春」一饮而尽。崔京云含笑回故,饮酒的动作却不似凌冱羽那般大大咧咧的,而是以杯就唇、容颜微抬,以极小的动作近乎优雅地将之饮尽。
这一幕瞧在慕容仲武眼里立时心生感叹,暗道京里来的果然和他们岭南这等乡下地方不同,连喝此有格调。一边的凌冱羽却是双眸微凝,心下赞叹的同时却也不由得暗暗将自个儿识得的几个所谓「年轻俊彦」和眼前的「崔大哥」做起了比较。
饮酒不会用这般「矜持」?法,而是更加随xing自适的。可那种随xing衬上了由骨子里透出的山尘脱俗,自然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悦目。而东方人哥么,他饮酒的动作虽带着一种风liu人物的况味,内里却还是相当讲究——或者说是已养成习惯的礼仪的。听说碧风楼主事的东方家立业已久,也算是极有历史的名门了,这点自然不奇怪。可崔大哥的表现虽没有那种风liu气,却仍有着与东方大哥极其相似的、那种与寻常平民全然不同的讲究味儿;他也说不上郡味儿究竟是怎么样个味儿,但那模样,光瞧着便觉与自己这等小老口姓大相径庭。即便是从京里来的,单纯的一介商贩也不该有这样的味儿才对……若对方是海青商肆的老大板霍景,听闻他有些世家背景,由此行倒还有几分道理;课他这「催大哥」呢?究竟有什么样的背景,才造就出了他这样一个……让人巧不透,儿越发生出兴致的人物?
想着想着,正对着崔京云的眸子就差没瞪得放光了:。瞧着如此,崔京云将手中的瓷杯轻轻搁了,双眉微挑,问:「冱羽盯得这般仔细,莫非是担心大哥?不足那枚金叶的份量?」
「咦」
这才发觉自己竟真的望出神了,凌冱羽尴尬一笑「大哥误会了……你我都已兄弟相称,我再记挂着那些岂不矫情?只是大哥饮酒的模样当真好看得紧,这才让冱羽一不小心瞧得呆了。」
这个答案虽隐瞒了他心中的疑虑,却也不全是假话。可崔京云似没料到他会连自己看呆了都直言而出,总瞧来一派稳沉的面孔竟少有地掠过一丝愕然。
可他毕竟不是寻常人物,微讶之后便即定了定神。但还没等他客套、谦让两声,对侧的少年便已隔桌凑近了几分,带着些许期盼意味的开口问道:「说来先前都还没问过呢,上回的烤肉,下知还合大哥的胃口吗?」
「大哥是个商人,只会给予相事物价值相等的报酬。」
所谓的报酬,自然是指上次的那枚金叶了。这话拐了弯,其实也就是在称赞少年烤肉的于艺不错。
凌匠羽听明白了,面上笑意因而更显灿烂。取过酒壶正想再给崔京云倒酒呢,一阵轻咳却于此时博来。回眸一望,只见被晾在旁边足有好一阵的慕容仲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瞧两位一见如故、言谈投契若此,小弟这个「媒人」若继续待着反倒显得碍事了。」
因眼下融洽的气氛而刻意使用了有些俏皮的语气,并自起身拱手。「那么,小弟就此
先行告退。今日一应花销全由恒义生买单,还望两位尽情享用吧!请!」
「今日多谢幕容公子招待了……请。」
崔京云此行的目的本就是结识凌冱羽从而为口后的计划铺路,眼前既已同「目标」建立了交情,自然不需要再拉着慕容仲武作陪——有他在场,有些话反而不方便开口当下也不出言挽留,而是极其干脆地起身相送;一旁的凌冱羽也存着深谈的心思,达同样拱手示意,目送着友人离开了包厢。
两人又吃了一阵,直到先前上的菜肴部用得差下多了,崔京云才让人撤下盘子,改这上去油解腻的香茗扣点乙果物。包含最汕给他倒酒的那位,几名姑娘本欲进来作陪,却都给崔航云屏退了去……对此,凌冱羽虽暗暗送了口气,疑惑却也随之而起。
仲武会说是为了投顾客所好才选择再青楼宴客,可打见着催京云至今,瞧不出此人对这等烟花之地有任何一丝所「好」的迹象不知是他自制力强隐瞒及深?又或是仲武的消息有误?不过眼下情况毕竟还是凌冱羽所乐见的,故心下虽存疑惑,却终究未曾宣之于门,而是提杆轻啜了口香茗润阔嗓子,端坐着静待崔京云道出来意。
但见后者亦自抿了口清茶后,身姿微挺、容色一正,眉宇间虽依旧残着笑意,整个人所透出的气息却已回异于前。尤其是那双笔直望向自身的眼阵,其间蕴含的锋芒和威势更让凌冱羽瞬间为之一窒,竞似一股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年纪虽少,却毕竟不是寻常人物。澄澈眸光毫不法惧地迎向对方,那属于行云寨三当家应有的气势,亦再抚保留地被激发了出。
行云寨并不是个上下阶级十分严明的组织,凌冱羽本身xing子又平易近人,足以平日瞧来便与寻常少年无异,只一双澄亮的眸子多少透露出一丝慧黠机灵。可眼下给崔京云这样一激,一个少年高手兼一方之主所应有的气势展露无疑,竟让那张顶多称得上,个「俊」字的面容瞬间显得无比耀眼。
如此,崔京云双眸微?,唇畔一抹笑意勾起:「很好,看来恒义生的推荐没错,『凌三当家』确实有值得海青商肆拉拢的本钱。」
「大哥如此试探,想必就是所谓的『在商言商』吧?」
云的一声「凌三当家」明白了什么,凌冱羽同样含笑回应,周身气势未敛,相望的眸中更少有地透出几分凌厉「能得着大名鼎鼎的海青商肆看重自是冱羽的荣幸……可既说了在商家言商,不知海青商肆又有什么值得冱羽出力之处?」
边称着大哥边以如此公事公办的口吻回话其实并不相衬,偏生由此刻的凌冱羽说来却是全无违和之感……察觉这点,崔京云笑意转深,原先迫人的气势亦随之一收——这一下转变来得突然,让凌冱羽瞬间只觉有种一事打在空处、无处着力的难受感。什么高手风范之流的瞬间烟消云散,他有些热力地趴上桌子,只一双眸子仰视高深莫测依旧的
「崔大哥」苦笑道:「大哥果然了得,这气势的收放竟能做到如此自然……难道大哥就是用这招来对付那些犯事的管事,从而令其心神失守不打自招?」
会这么问,自是因为慕容仲武曾说过崔京云在海青商肆内的职司近似于巡按一流,才让少年略带试探之意的开口。
「慑其心神是必然的,可要想让他们承认过失或罪状,还是得靠真凭实据才行。」顿了顿,「不知你对人哥此来的目的知道多少?」
「这个么……仲武曾告诉我,说海青商肆有意于南方的玉石和珍珠,所以遣了大哥前来在探。至于找上冱羽的理由么?咱们岭南乃卒于海南二市,最出名的玉石相珍珠产地几乎都在越族的控制下。越人对咱们汉人的防心极深。若没有个小牵线的人。只怕连谈判都没有办法开始。而凌冱羽正好与越族有些交情,这才有了今日的再会吧!」
眼下虽少了房产紧绷的气氛,可谈论的内容既已经转到了正题上,凌冱羽自也不号继续趴着,做指身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见崔京云略一颉首:「正是。南方的玉石相珍珠质量匝好,却欠缺优秀的工匠,而咱们海青商肆的珠宝行当不论设计工作都可说足当朝首屈一指的,却没有稳定的原料来源。若能将两者相互弥补结合,所带来的利润必会十分惊人——只是要想展开这合作,却非得有人居中牵线不可……就不知你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当然,报酬方面,大哥绝不会亏待。」
「若我要做的只有居中牵线,个人报酬反倒是小事……问题在于这所谓的合作究竟对越族有什么益处?越族视找为友,冱羽足姆论如何也下能背叛这份信任的。
越族之所以对汉人防心极重,是因为曾有许多不肖商人仗着越人xing子纯朴加以讹骗。而凌冱羽言下之意,便是预先拒绝了任何建立在欺骗、讹诈上的交易,不论自己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这话说得直白,可明白他顾虑的崔京云却不以为忤,摇了摇头道「细节暂时无法详谈,可崔大哥可以和你保证。海青商肆收购玉石珍珠的价格至少叮以比越族现在山售的价格高上两成。」
「比现在高上两成?若是如此,海青商肆还有利润么?」
「自然。好的玉石、珍珠等向来有价无市,若能与越族建立合作关系,首先是来源有了保证,其次是少了中间转手的价差盘剥,就算收购价格高一些,对咱们商肆来说还足有赚无赔——更别提这些上等五石、珍珠经过匠人巧手后,成品的各种首饰的价格还要翻上几番。对商肆来说,这些才是主要的利润来源。而以海青商肆的雄厚本钱,也不至于舍本逐末,为眼前一时的利益而坏了长远的合作。」
「原来如此,冱羽对此了解十分有限,倒台大哥见笑了」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你并非做生意的人,不知道这些也是很正常的。」
「可大哥不只懂生意,还有一身好武功,实在敦冱羽佩服不已。」
「我一介商贾,习武下过是用来强身健体的,真要与人动手,也只能无视招法单靠蛮力应对,又岂能真正算得上『会武』?更别提与你相比并论了。
说着,他语气一转,将话重新拉回了主题……「大哥今日赴宴本是存着先认识认识「凌三当家」的心思,打算等日后真正建立了交情再谈其它,是以并未带上关于合作的详细计划。只是没料到你我竟有缘如斯,不仅得以再回,言谈更是投契若此,一下子便得以体积合作之事……这样吧!我已再城中租下了一处物业,这几天你便寻个空挡过来,大哥会拿合作事宜的相关卷宗给你参详,并同你仔细解说事情将如何运作。若你听了之后觉得可行,再替大哥痛越族接洽也不迟。」
「能这么做自然是号。可那些应该是机密吧?冱羽充其量不过是个牵线的,让我看……会不会给大哥带来什么麻烦?」
「放心吧。以大哥再海青商肆内的地位,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且届时若进展顺利,你参与进此的身份多半也会有所改变。」
「哦?大哥是指……」
意料外的话语让凌冱羽有些压抑和不解。可问题是问出口了,听着的人却没有半分届时的意思,反倒是一个挑眉,道:「与其问大哥,何不试着自己想想?若真的弄不明白,下回再让大哥告诉你也不迟……不过你应该不会让大哥失望把?」
「自然!」
虽知道对方估计邀自己,可给他这么一说,少年心下却还是难免地起了几分争权之意,回应的音调亦因而多了一些傲气。
察觉这点,催京云唇瓣笑意勾起:「哪么,大哥拭目以待……眼下时候也不早了,良宵苦短,你我今日便就此暂别把!」
「咦……啊,好!」
由那「良宵苦短」四字明白这个刚认的大哥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凌冱羽足足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脸上那些泛起的血色点头应道。「良宵苦短,大哥赶紧把握吧!」
「好,大哥便先行一步了,请。」言罢,崔京云长身而起拱手相别,只在行经少年身边时若有所指地拍了拍他的肩后,便头也不同地离开了厢房。
随着房门开阖声落,已歇止好一阵子的女子音声再度响起,而旋即伴着男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思及先前曾浮现于心头的疑惑,凌冱羽眸光微凝,唇间却已是一声低叹流泄。
不论崔京云是否真的对这等烟花之地有祈奸,有一点都是可以确认的,他是个极为自律而谨慎的人,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区分得相当清楚。就如刚才,两人虽然以兄弟相称,言词间亦已亲近许多,可这份亲近却也仅止于「言词」之上,所谈的内容多仍集中住所谓的「正事」上头,自个儿的几次试探亦一无所?……当然,对着这么个深不可测的人,凌冱羽本也不盼着如此轻易便能套出什么。只是想苦方才一言词往还相昆京云的种种应对,心下却下弛起了几分挫折。
尽管仍有些疑虑存在。凌冱羽对此人的兴趣却无半分虚假,也确实有想于之为友的意思,所以才会没两下便换了称呼拉近关系。课对方的回应看似熟络,给凌冱羽的感觉却仍于初见时一般无二——不论言辞如何亲近,再他心里自个儿恐怕都只是个「做生意的对象」。换句话说,方才的「亲近」。也只是他为了博取自己的好感而刻意?附和罢了。真要说有什么是发自内心、全无掩饰的表现。或许也就只有自己直言赞他喝酒的模样极为好看时,那俊美面容之上一闪而逝的微愕吧。只是……
回想起崔京云临走的的那一拍,少年面上不禁浮现了些许迷惘。
那时,他本以为崔京云总不免要像仲武那般出言调侃自己,却怎么也没?对方会是那么样的反应,像是鼓励——虽然有些奇怪——又像是安慰,而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若说原先只是出于好奇和欣赏才想与此人结交,那么正是这么一个似乎有些不经意的举动,让凌冱羽真正动了想更了解对方、想与其深交的念头。
只是,以崔京云的深沉……这么个目标,想必很不容易达成吧
想到这,少年唇间虽又是一叹逸出,眉目之间却回异地未带上分毫消沉,澄澈眸中更反倒透出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光芒。
他可不是遇到困难便轻易放弃的人。反正今后彼此相往的机会不会少,既是如此,他又何妨试上一试?这下心思既定,凌冱羽顿觉一阵开朗,将忏中的残茶饮尽后便即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