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了一场大雨,这场春里开得最盛的,那朵红花,被打散了。
在一片霉朽中,他没有撑着我,只是将肩膀坍下,骨肉起伏着;他呼吸得很轻,整个人仿佛一张纸,明明比我高许多,却总觉得他要塌下来。
我从他眼中再次看见那些将碎未碎的东西;那样的眼神润着水,眉头微小地凝着,没有出声,眸色深得像潭。由心底而生的无力从他眼中透出,他救不了谁,甚至救不了自己……
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悲悯。
蝴蝶伸手抚向我的额头,在垂怜中长长顿住,最后重新将我搂入他的怀中,他说:“罗缚啊……”
“我也没有妈妈。”
他身上的奶气沾了腥咸的泪水,那条狰狞的红疤横在他的肋骨侧边,白的红的交织成一片,从皮内透出血管的淡淡青色。
“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送进精神病院了。”他说话时带着笑,笑着笑着却有滴泪滚下;那张脸红润得仿佛要滴血,周身的血气都涌了上来。我抬手覆上他的疤,摸索在那块极为敏感的薄肉上。
他的耳根有些红,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羞的,却也没有阻止我,只是喘息变得有些急促,连嗓音都带着颤抖,最后咬了咬唇,抓紧我的手臂。
我记得他的母亲,那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我妈妈曾经很温柔。对我很好。后来她疯了。”
“这条疤,”他将手按在我的手上,扣住那块被遮掩的红疤,“是她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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