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板,你昨天怎么又没开门?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我停下擦玻璃的手把抹布扔进水桶里:“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前些天去乡下了。”忙走到柜台边打开抽屉,拿出钱数了数递过去。
面前一身制服的阿姨胖胖圆脸上全是汗,一手拿着檐帽扇着风,晶亮的帽徽快速扇动中晃着光。
她伸手把钱接了过去点清,从夹着的公文包里拿出收据本,低头又翻找一阵:“笔忘带了,拿你的给我用下。”
我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给她。
“圆珠笔不行,要黑色墨水的。”
我再找出一支墨水笔在本子上划了划递给她。
她在柜台上刷刷写完收据撕下一张给我:“按时交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下次不要再拖欠了。”
我连连点头表示接受教育送了她出门。
店门口地上又落下了一些废弃零食包装袋,刚刚才扫过。
远远走过去一群学生,我转身回店里拿出撮箕和扫帚弯腰清扫。
隔壁副食店里泼出一盆水,“小顾,从乡下回来啦?”隔壁的陈老板穿着拖鞋手里拿了个盆子对我打招呼。
直起腰对他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我从上衣袋里掏出烟拿出一根走去递给他:“是啊,陈叔这几天生意好吧。”他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接过烟去:“还不是老样子。”
“老陈,吃饭了!”陈嫂在隔壁店里喊着,陈老板对我打个招呼转身进了去。
看了看yin沉的天色,空气里闷热潮湿,下午该会有场大雨。
小小的店铺里暗成一片,我把灯扯开,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本书。看了封面《星座宫神话》又塞回去再抽出一本《圣子到》,走到柜台后椅子上坐下来信手翻看着。
一阵闷雷声过后,瓢泼大雨便降了下来,店外的地面上一会就积满了泥水。
放下手里的漫画站起身,走到门边把店门合上,我倚着大片透明的玻璃,看着天空中降下的雨水在地上溅出重重弥漫水雾。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两年。
当日被带回天界之后哥便把我押到凌霄宝殿之上请玉帝降罪于我。
跪在大片无暇白玉所筑的大殿之上,看着身周两侧神色肃穆手持玉板的众仙家我觉得有点好笑。仙人闭关静修几千年是常事,在下界洞府常年隐居神游也不稀奇,我不过是下界一千七百年何来有罪?
若说有罪也不过是与下界妖族有染的小罪罢了。
除了那几位已经归去于混沌之中的上古神祗,和不问琐事高高在上的三清天尊,玉帝如来的位阶不过堪堪高我半级,正经论来他哪有资格给我量刑降罪,哥他是气糊涂了。
果然玉帝在御座之上看着哥的脸色为难想了半天,最后说让我回太清梵天殿里静闭思过,又说长庚星君过几日便速归仙位吧。
在太清梵天殿里静坐着,只看着殿外无边的云海发呆,抚摸手指上那个浅浅月形伤痕。
亘夜没死伤痕便不会消失,我也便没有别的奢求了。
仙力都封存进了盘古巨剑之中,我没什么心思取回来。收回仙力又能怎样,难道要强拆了太清梵天殿和哥大打出手?再断了这千万年兄弟情分?
何况就算我仙力全盛之时也不是哥对手,不过是让天界众仙看场闹剧。
身体里只剩一丝极浅仙力,甚至还须进食维持体力,不是使xing子而是实在咽不下食物,每日只好喝些仙童呈上的灵露。
哥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子越来越生气,可盘古巨剑只从我掌握,当日封进其中的仙力他也无法取出,一怒之下说反正还没有饿死的神仙干脆灵露也不必再送了。
就这样在三十五重天太清梵天殿待了一年多,每日在楼阁之上倚看殿外云层霞海蒸腾变幻。
哥后来还是让仙童把灵露送了来,送来我就喝一些,没送我也不催便罢了,身体还是渐渐弱了下去。
终有一日连七宝暖玉床都下不了了,他问我到底想怎样,我没气力说话只是摇头,我其实也不想怎样,脑子里只是空空的而已,什么也没想,真的没想。
诸仙来为我求情都被哥冷言赶了出去,他除了上宿星台轮值每日只陪着我,细细一件一件说我们从前在天界之上的趣事,手被他握着,我安静的听,愧疚的看着兄长日益暗淡的神采。
那一日他躺在身边抱住我,说放我出太清梵天殿,我靠在他怀里微微摇头,想说话发不出声,只好无声说梵天殿里挺好的,我就待在这吧。
哥没说话只是抱着我,低下头慢慢埋在我肩上,我肩头双重繁锦云袍被湿意渐渐浸透了。
他哑声说,长庚,我放你下界,你要记得哥哥,要时常回天界看我。
十日后我拿上盘古巨剑,哥携着我从三十五重天之上飞下层层云海,又来到了苍茫的太行山下。
哥在我掌心画入一道符文,他说可以解kai在太白峰顶曾给亘夜下过的封印。我点点头,目送白衣胜雪长袍绶带的兄长身影消失在天际云霄。
盘古巨剑中的仙力过些时日再取回来,身体完全恢复之前勉强取回恐怕有会折损。
当日听哥说放我下界,我立时又能吃能喝了,他看了气的不轻,一掌拍碎了太清梵天殿半堵墙。我能下地以后便继续站在窗口发呆,我魂不守舍的模样让他脾气日益见涨,天界众仙见了他十米以外就绕着走,我于是很识趣的表示想早日下界,免得把他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