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出法诀把盘古剑隐为光点封于体内，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浅浅月牙痕迹，变幻了身上着装步行回了山脚小镇。

我在当日和亘夜同住过的旅馆房间过了一夜，窗前看着远处群山站到天明，第二日便辗转乘车去了北京。

在北京火车站里的公用电话厅给师叔打过一次电话，他已经对我毫无印象，哥办事从来周全稳妥，看来我在人间的痕迹已经被抹的干干净净。

我现在并没有人界的钱币，这一路上花销都是用法力变幻而来。体内那点浅薄的仙力只能施展一些简单法术，连驾云都不行，变幻出的物品至多一天便会消失。

我这是属于诈骗…默默对收了我钱的人道歉，请别怪我，我是逼不得已，我会为你们祈福的……

华夏学院四周满布强大的阵法结界，我没有了校徽被保安阻挡在外，只好在附近的宾馆住下。

定了一个月房间，交房钱时对着收银处服务员心虚得不行，她会不会因为我这次诈骗被解雇…

我内疚不已，日后一定一定加倍还你。

每天早晨在校外树下等着亘夜，日落后再回去宾馆。

除了这样不知该去哪找他，妖界我并不熟悉，现在这点仙力进入异界连接缝隙也极勉强。

取回仙力之前就先等着吧——

第十七天的中午，风轻晴好的天气里。

我看见了亘夜，和他身边的女孩。

很亲密挽手并行出了校门，我怔怔看着。

一辆崭新跑车从校外地下车库里开出来，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亘夜为女孩拉开了车门，女孩吻了他的唇角。

看着远去的车辆，我在树下慢慢蹲了下来。

望着天空。

“以后，凤梧有我。”

“狼族一生只爱一人，凤梧放心，我绝不负你。”

“忘记留印记了，以后再不会把你弄丢了。”

“怕你闷，刚去买的。”

“只是去看看。”“没想会遇到了你。”

“我最喜欢睡在你身边，你知道我在怕什么。”

“你就想着我不行吗？！”

“不会，我一定会赢，然后就去向你师门提亲。”

“求诸位仙尊将凤梧许配于我，亘夜必不相负!”

“凤梧，把你交给我，让我照顾你永生永世，你肯不肯？”

那天我对他笑着点头，说：“我肯。”

言犹在耳……

言犹在耳啊…亘夜…

是啊…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长庚啊长庚…顾凤梧啊顾凤梧…他不是只能爱你的。

我摇头轻轻的笑。

不知在地上蹲坐了多长时间，扶着树干撑起身。

我看的分明，他眼里满是轻松愉悦，这样我也便满足了。

一千年的爱是爱…一年一月许是一周或一天…那他们的爱便不是爱了吗？

转身慢慢离去——

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留下，回天界么？

许是不想，许是没脸回去，可茫茫人间却没有我的去处……

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已经被彻底抹去…我除了回天界还能去哪…

在宾馆床上躺了一夜，想起了还有一个能去的地方。

老头的坟是我亲手挖的，他的碑也是我亲手立的，星君们总不至于把老头的坟也消去。

就算墓碑右下我署的名字没了，我也还可以去陪陪他。

本也没有行李，早晨离开时内疚看着收银台后的服务员，我把体内仅存的仙力悄然输了一半给她。

能护她一生无病无灾福寿绵延，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补偿了。

三天后拎着一小罐光漆来到老头坟前。

坟头已经长满了荒草，墓碑右下曾经的归虚二字完全没有了痕迹。

我拿出笔重新添上了，再把墓碑用光漆刷了一遍，清理了坟周的野草。

曾经在这片山头上疯玩过十七年…

我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向风清观。

风清观里有香火缭绕，一个陌生的道长正在观门井边汲水。

我连这也回不了了么…

上前对那道长施了一礼，与他攀谈几句。

原来他来了已有半年，是师叔请他来住持的，怕风清观长期无人会衰败了。

与他话别之后我回了镇上，之后的日子里测字卜卦辗转赚了些钱，租下这间中学附近两层楼门面。

我开了家租书店，把盘古剑埋在屋后小院里，从此再没用过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