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肩耷拉,两手垂挂,面上无任何欢愉之情。
这绝非如释重负该有的模样。
真可笑啊,你欺骗自己是在抗拒,可内心却抱存着一点点的期盼。
若不然,你为何会在这里?
可悲可笑啊,原来你居然还有期盼。
她想笑一个自嘲的笑,嘴角却勾不出任何弧度。
算了吧。最后只能对门镜里的自己摇头。
是抗拒还是期盼,都可笑,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情绪能有,但一切早已不能够。
“铛!”电梯落地,她低低垂首,在门几乎全开时迈步而出,可心神恍惚,根本没注意路况,直接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
“抱歉。”撞人了她知道,本能反应下忙说歉。
“Sorry。”与她的声音齐鸣的是一个略沉的磁性男声。
她浑身陡然一僵,本要抬起的螓首由惯性前倾,像是要埋进那温热的胸膛。
“A——你还好吗?”男人感觉到她的异样,略微低首询问,却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怎么不进去?”电梯外已有人不耐,不满的叫。
杂音入耳,她心神一震。失去的意识霎间全部回笼,无法回应一字,只能将头勾得更低,错身一步跨出电梯,一刻不停,直到大厦路口。
她能止住紊乱的脚步,却抑不住乱了的心跳。
这一切不过在数秒之间,却恍若跌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期盼,她抗拒,却料不到命运的这场小把戏。
可又能如何呢?一切早已不能够。
抬起头,对着天空,她终于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整个青天已披上灰衣,正在下如丝毛般的微雨。
一直以来,她都讨厌这样的雨,朦胧迷离,沾忧带愁,绵绵密密,腐湿神经,不让过去过去。
但此刻它们却迅速将她从那个人身上沾染而来的,属于男性的独有气息融化、洗涤。
她感谢这场雨。
却仍愿它是这个春天,最后的一场雨。
♀◆♂
“斯总,这是青宁传媒刚送来的设计方案。”才踏入办公区,助理李萍就拿着资料迎过来。
斯然示意她进办公室,边走边问:“是宁姐拿来的吗?”
“不,是谭总那边的前台。”
“青墨的前台?姓夏?”他顿步。
李萍不料他会问这个,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道:“好像是,那女孩自称小夏。”
“人刚走?”
“对,大概走了有五分钟。”
“是吗?”他蓦地想到方才在电梯门口与自己意外相撞,却至始至终看不到样貌的女人。对方个子不矮,勾着头,也触及他下巴,而且还穿着平底鞋。进入电梯后正面朝外,他注意到她匆促的脚步。
微显凌乱,不似赶时,更像逃难。
被他吓到了?
可他长得应该不像怪兽,身上也并无任何恶臭。当时他不禁笑想。
入座后,他一手接下李萍递来的方案,一手拿起手机,有盛青宁的未接电话和信息。两人原本约了见面,但盛青宁因事临时取消,信息里还问他晚上是否有空到家里吃个饭。
“是的。”李萍应道,站在他桌前,开始做汇报:“斯总,汇丰银行的方经理已经确定四点到;方才市规划局的黄局长来电说今晚有事不能赴宴,希望能改到周三晚上。”
“我知道了。”这正好,空出了时间,可以去看看小轩。
“斯总,现在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
他点点头,“李姐,麻烦帮我泡杯咖啡。”
李萍退下后,他回了盛青宁的信息,才翻开方案。
方案第一页就是柔和的水蓝色,与方才那女子的上衣同色。安静、内敛、舒缓,是他喜欢的颜色,只可惜,对方的样貌他一点都没看到。
感到遗憾?
他不由哂然一笑,旋即敛神,专注翻阅手中的方案。
♀◆♂
“你们那个老城改造的竞标在下周?”出电梯时,谭令墨手机来电,到一旁接电话去了,盛青宁则重拾饭桌上的话题。
斯然点头,“下周四。”
“怎么样?有把握吗?”
他笑了笑:“差不多吧。”
“这什么回答呀?”盛青宁笑嗔,“你可从来不是含糊的人,是没信心还是仍在生你爸的气?”
“他走之前已经把各方面的关系打点好了,我不过是依照他的计划执行。”
“你爸他这是循循善诱,不想一开始就给你压力。”
“压力?”斯然浅浅扯动嘴角,“一颗棋子的压力吗?”
“阿定,”盛青宁望着他,显得语重心长起来,“你爸也不容易,年纪大了,他嘴上不说,可还是希望得到你的认同和体谅;他是有做不好的地方,可依照你的话说,这些是他喜欢做的事,只是过于偏执了点;斯盛是他付出了半大生的心血,他现在想把这个成果交给你也是无可厚非。表姐劝你一句,血浓于水,为人子女,必要时候做出让步也是应该的。”
他却摇头,“宁姐,从男人的角度,我理解他。在事业上他的确是个足够成功的男人,可这并不代表我对他全然认同。你说他偏执,我何尝不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暂时放弃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盛青宁叹气一笑,拍了拍他肩,“看来我不是当和事佬的料。好吧,我也不多说了,你能回来,我想这已经让你爸很欣慰了。有个事,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我忍不住了,我昨晚跟你爸妈通了电话,你爸下周会回来一趟。这事他应该没跟你说吧?”
斯然平板着表情,“我不知道他要回来。”
“看来你们的联系真是太少,”盛青宁不由叹声,“我问他是不是不放心竞标的事,他说不是,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在他眼里,还有比生意更重要的事吗?”斯然语气十分平缓,却还是带了隐忍在心底的不满情绪。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回来后你可以问问他,说不定跟你有关。”
斯然点点头,神色却显得淡漠。
一旁的谭令墨这时收起手机走过来。
“接个电话这么长时间,有什么事吗?”盛青宁眉头微拧,看着丈夫问。
“不是什么大事,”谭令墨柔哂,在妻子面前他一向温柔有耐心,“是小夏向我汇报一些工作上的情况。”
“小夏?”闻言,盛青宁紧蹙的眉心纹更深,很快又舒展开来,“是你们新来那个前台吧?”
“对,是她。”
盛青宁蓦地笑开:“人没见过,不过在我们公司名声倒挺响亮。”
“怎么了?”这下轮到谭令墨困惑。
一旁的斯然闻言,目光投向二人。他并未做声,心中却十分笃定下午在电梯撞到的人就是他们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