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垂着眸，紧握门柄的手随即一松，完全打开了门。

Chapter 8(e)

她承认自己有点魂失茫茫，甚至不知所措。两人静站了会，她才想起基本的待客之道。

“请坐吧，我给你倒水。”她指着沙发轻声说，转去找杯。

“好。”斯然来到沙发前，但未坐下，而是再次打量她的居所。

小小的两居室很是温馨，简约明快的装饰风格，色调方面倒与简庚山的住所相似。视线打了个圈，很快看到阳台上自己送给她的那盆铃兰。

花期已过，铃兰的叶子也褪了许多，倒是结了几颗小得可怜的果实，在萧瑟的秋晚风中柔弱的抖颤。

他不由走过去。

“喝水吧。”夏冉端着水过来，他温柔笑哂，接下，很快饮去一半。

他含笑解释：“会餐结束就过来了，口有点渴。”说着又喝掉剩下的一半。

“我再给你倒。”夏冉伸手取杯。

“已经够了，波波。”斯然温声道，将杯子放回茶几。

“我想看看那盆铃兰。”他说。

夏冉点点头，随他来到阳台。

萧萧秋风不止，风声细细，犹在吟唱。

还是酉时，秋的夜幕已落，世界显得有点迷蒙暧昧。

斯然直接蹲在盆栽前，仔细瞧着，含笑道：“明年应该还能继续发芽。只是这果——”他伸手触碰，约摸是果蒂已熟透，果皮又被阳光晒得发软，这一碰，居然整颗小果都裂开，流出的红色果浆瞬间沾染了他整个指端。

“小心！”夏冉顿然大惊，一把抓住他的手拨开，慌乱中迅速抽下晾在旁边的毛巾，为他擦拭，并直接拉起他：“去冲水。”

斯然没说话，静静望着她，乖乖的由她紧紧抓住手，把自己领进洗浴间。

夏冉拧开水龙头，将他整只手放在水流下，反复揉搓冲刷，声音不复淡静，甚至微微发颤：“不能碰，上次莱莱也差点——”

“我知道，”斯然轻柔笑着，“铃兰有毒，各个部位都是毒，并不太适合室内栽培，但它同时却有极好的净化空气作用，据说还能入药。其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植物对人类都有一定的毒副作用。”他反握住她的手，并抱住她：“波波，你很紧张，你是在关心我，对吗？”

夏冉完全怔住，很快挣扎起来，“斯定然，请你——”

他却抱得更紧，醇磁的声音应和着哗哗流水，就在她耳际，带着忧伤的叹息，“向莱曾经质问我，有什么资格爱你。夏波波，作为我父亲的儿子，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爱你、追求你的资格，可作为一个男人，我不想，也无法克制对你的这份渴望。

夏波波，我爱你。在说这句话之前，我一直在想，我爱你，我能为爱着的你做什么？是给你想要的，还是给我能给的？而你要的是什么？我能给的你是否会接受？

我没信心，我甚至没有过预料，我的人生会有这么炽烈的情感。也许我并不懂爱情，可是想要给你爱情和温暖，给你一个叫做家的地方。我想要用尽我的全部，用我的这一生，奉献给你……波波，我是一个爱情生手，但请你，请你，把这个爱的机会给我，可不可以？……九年前我们斯家欠你的，我来还，我父亲犯下的错，我来弥补。”

泪水无声流下，湿透了脸颊。

这一生，她听过太多深情表白，却是第一次做不到无动于衷。向莱说的对，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她还能爱谁？可是唯有他，她无法去敞开心扉，去建立与爱有关的任何关系。

所以的一切都已经在九年前被剥夺，戛然终止。

再纠缠，大概只会两败俱伤，何必走到那一步呢？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压制着哭的腔意，极力保持平静：“斯总，请放开我吧，至少，至少先让我把水关掉。”

“波波……”斯然柔声低唤，最后还是慢慢松开了双手。

她关掉水，递给他一条毛巾，“到客厅说吧。”径自先行。

斯然快速拭净手，跟在她身后。

夏冉默默取了杯子，倒水，饮水，好一会才正视他：“斯定然，你刚才说要弥补，要还，你怎么还？两条人命，你告诉我怎么还呢？”她淡淡笑了，“其实，你们斯家并没有欠我什么，那只是一场意外，我比谁都清楚明白。所以我不恨任何人，不怪任何人，可我们两家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们只在儿时见过一面，相处不超过24小时，那个时候我也只当你是一个很好的大哥哥；再后来，你离开，就什么都淡了，忘了。而你，真的不应该再回来，我们更不应该再见面。”

她的平静和疏离让斯然不由心慌，他静静注视她，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会去青墨？在辞了大学教师的工作后？”

“并没有为什么，”她微微笑，回视他的柔眸注目，“那本是向莱要做的工作，她当时分不开身，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接了下来。中秋过后，我就会向谭令墨提出辞职。……所以——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再见了。”

“波波，我知道你因为什么而拒绝我，我理解你所有的感受，但不能接受这份拒绝。”他靠近她，“因为我的心告诉我，你喜欢我，你也在爱着我。”

“什么是爱呢？”夏冉不由惨笑，转过身，拉开彼此的距离，“莱莱说的没错，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虚实不分，当你以为自己爱上的是对方，其实不过是爱上那种付出情感的感觉。而你说爱我，也只是为你的爱找了一个好的载体，而我恰是那个暂时性的载体而已。”

“我怜惜你，渴望你，想亲近你，想保护你，想跟你在一起，波波，如果这不是爱，你告诉我，它又是什么？”他再度靠近，两手轻按在她双肩，低俯脸庞，柔声诉怀：“在爱上你之前，我从不曾渴求过爱情，但在爱上你之后，我就知道这是我所得到的最好的情感。波波，可不可以不要再欺骗自己，不要一味的推开我？我们都必须面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吗？”

“如果你不回来，就不可能会爱上我，而你，本来就不该回来的。”夏冉依然浅笑，凄然中带着几分通透：“向莱也曾问过我，你是不是我的伤口，对你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我也一直在问自己，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追溯回忆的深刻记忆，这样的情感能有多深呢？

我不过如其他人般，曾经一度对彼岸的东西怀有渴望。是，我骗了莱莱，也许你真的是我的伤口，就因为如此，我不想一再反刍旧痛，再让那些伤口来伤害我。”她轻轻推开他，放下杯子，走去打开大门，“斯总，非常感激您的青睐，但是抱歉，您的感情，我拒绝接受。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希望您能保持最后的风度，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