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我，另外，那些……让人误会我们关系的流言，恳求您出面澄清。非常抱歉，时间不早了，我不再方便待客，您请回吧。”她礼貌客气，做了个请的动作。

斯然失落而忧伤，唤着她的名：“波波——”

“斯定然，”她庄重而低微，朝他深深鞠一躬，“我请求你，还予我平静。”

这一刻，斯然第一次体会到心痛如绞却无能为力的感受，他以为能够一点点、慢慢的，用自己的坚定，去破除他们之间的最大障碍，可她也一次次，平静而无情，将他排除在外。

这一次，已经做到最彻底。

他从来不是感性的人，而这稀少情愫中大部分的起起落落情感，已全都用在她身上。

他唯一爱上的人，给多少都嫌不够。而他一向固执，认定的人和事，又岂会轻易放手呢？

他浮起笑意，温柔而深情，走上前轻轻抱住她，“波波，我知我今天给你太多压力，都是我的不对，我这就走。关于青墨的工作，我也希望你早点辞掉，它不适合你。我走了，向莱不在，一个人要注意。”说着在她额头浅浅印上一个吻，“晚安，波波。”

夏冉一动不动，直到他转身而出，并轻轻合上门，望着一室空寂，她不由靠着门板，缓缓滑落于地。

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等了好久，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出，只有那酸涩苍凉的滋味，充斥着整个心怀。

只有他清冽的气息，温柔的话语满室萦绕，扰乱了她所有思绪。

♀◆♂

斯然回到家，看到家佣白阿姨正端菜上桌。

“先生，您回来了。”白阿姨见他，迎笑问候。

斯然浅哂，“白婶，今天吃饭这么晚吗？”

“老爷说要等您一块吃，他刚才还念叨您这会儿该回来了，叫我摆好桌。”白婶满目是笑意，“先生，我这就去喊老爷下来吃饭。”

“我去吧，您忙。”斯然摆手，很快上了二楼，在书房找到父亲。

“回来了。”斯宏安看到他，温蔼一笑，放下手中的报纸。

斯然点头，“可以吃饭了，爸。”

“先坐会，跟爸聊聊。”斯宏安笑道。

斯然未拒绝，坐在了他对面。

斯宏安开门见山：“阿定，今天在绿大看到波波了吗？”

斯然一时惊诧，“爸，你知道波波今天在绿大上课？是温校长告诉你？”

“一周前我就知道了，温校长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波波答应回去上课。”斯宏安冁然一笑，转身从书柜抽屉取来一个盒子，递给儿子。

斯然打开。是一对祖母绿翡翠手镯，浑身透绿，温润沉敛，并不十分贵重，却是他们斯家给儿媳的祖传家宝，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母亲手上看到它。

他愈加不解，“爸，你这是——”

斯宏安已然一脸庄重肃穆，“阿定，你告诉爸，你对波波，是怎么样的感情？”

斯然一顿，很快展容，温柔又坚定，“我喜欢她，我爱她。”

斯宏安欣慰笑了，“不愧是我斯宏安的儿子，阿定，你没让爸失望。”

斯然疑惑未解，“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么聪明的你怎会不明白？”斯宏安坦言，“这副手镯，是给波波的。”

“这……爸，此前你要求我送给波波的笔具她还未接受，并且——”心思一恍，他不由站起来，“先是笔具现在是手镯，且波波回校上课的事你也了如指掌，爸，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阿定，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斯宏安深叹，“阿定，答应爸，一定要娶波波，用尽余生爱她，照顾她。这是爸对你最后的请求。”

“爸！”不知为何，斯然感到一股莫名愠怒陡升，“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没让你失望？我爱上波波，难道是你——”

“阿定，我没有控制你的感情，但是，夏家的女儿本来就该由我们斯家来照顾。你应该还记得，在你们小时候，这桩亲事就已经定下了，要不是因为当年——总之，我要你娶波波，这是请求，也是命令。”

“爸！我以为你改变了，变得温情，更像一个父亲，没想到你——”斯然不禁戚然，“如果我没有爱上波波，你也非要我娶她？”

斯宏安肃容不改，“对，就算你没有爱上波波，这辈子也只能娶她。”

“你毫无权利擅自决定我的婚姻，更不能命令我！”斯然难抑心中的怒意，“爸，你告诉我，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打定这个主意？”

“没错，”斯宏安坦诚，“费尽心思让你回来，目的不是为了继承我的事业，而是要你接近波波，爱上她，然后娶她。”

“爸，你太过分了！”他不由愤怒吼声：“你这么做，完全没有尊重我和波波！我刚刚才从波波那里回来，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如果我不回来就不会爱上她，她根本不相信更不需要我的感情，我就是她的伤口，她请求我远离她，还给她平静。爸，你这么做，就只是想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感！”

“对！你说的都对，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减轻我身上的罪孽！”斯宏安亦激动起来，“我怎么去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我活着一天这份罪恶感就折磨我一日！我再也不能忍受了！除了你，我的亲生儿子，我还能依靠谁？父债子还，作为儿子，听从父命本就是你的义务！现在，你爱上了波波，我的这个命令就不再是命令，是美好祝福，是作为一个父亲能够给予你的幸福！”

“爸，你为什么总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话？把所有的一切都粉饰成美好？当初你逼着我回来，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现在你命令我娶波波，你有考虑过波波的感受吗？我爱她，可我不会强迫她！专横，干涉，独断，这些是你的方式，不是我的！”夏冉说的没错，如果他不回来，如何爱上她？父亲不顾一切打乱他的人生，让他遇到深爱却无法爱自己的人，他是该痛恨还是感激？他认为纯洁而绝对的感情，原来只是父亲一手操控，想要达到的目的。这真是他的亲生父亲吗？父亲对他，只是如此般的“父子亲情”？

斯宏安一脸哀痛：“阿定，你为何总是用这样的眼光看待我所做的事，我——”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斯然冷语打断他，“是我天真，盲目乐观，以为你多少有所改变。是啊，是变了，改用温情手段来包装你的强权蛮求，并且达到目的。你又赢了！在这方面，你是个天生好手，我甘拜下风。可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父亲。抱歉，再谈下去只会更加不愉快。”他将手镯放桌上，“斯董事长，手镯、笔具我都不会拿给波波，以后我跟波波的事更与你无关，我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干涉我们。”说完他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