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烟吗?”
罗韧很少抽烟,但常年备着,都是为其它人备着的,他扔了根烟给一万三,看似不经意地问他:“那个行什,为什么要把它敲掉呢?”
一万三推开窗户,嗒一声点着烟,迎着风猛吸一口,又喷出烟气:“因为我爸死的时候,哦,我没跟你说过是吧,我爸死的时候,老族长看到了的,没救。”
这话,是母亲入殓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的。
陡失怙恃,丧事都是老族长他们料理,祠堂除了崇宗祀祖之外,只有婚丧寿喜的时候才会开门,短短一个月,他二进祠堂。
那是个安静的晚上,月圆之夜,村里人闹闹哄哄杂聚在祠堂的院子里,母亲的尸体搁在一边的竹床上,罩了块白布,只有几缕头发露在外头。
大家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
——“好好的船,怎么说翻就翻了呢……”
——“难怪说女人不能下海,可别是底下的蛟龙掀翻了船……”
蛟龙蛟龙,祖祖辈辈都在说蛟龙,就跟谁真的见过似的。
又有人说:“连着几年,珠子越出越少,可别带累的村里出不了珠啊……”
反正死的不是自己的人,两条命,抵不上几颗珠。
一万三蹲在竹床边,耳朵里嗡嗡的都是杂音,一张张嘴巴翕动喋喋不休的脸看起来都可憎可嫌,他神经质似的站起来,捂着耳朵往供奉牌位的祀堂里走,供案的黄幔子一直垂到地上,他幔子一掀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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