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久,终于,他身上的烈火尽数熄灭,他站在那里直直望着殷采伸过来的手,却并未接过。
长腿一跨,他便来到了殷采面前。徐鹤龄却突然发了痴一般,弯腰紧紧搂住了殷采,那力度极大,殷采甚至怀疑自己要碎在他怀里。
徐鹤龄身上烫的吓人,他们挨的极近,只听见两个人的心脏隔着胸腔贴在一起,齐齐跳动着的声音,传到耳中清晰如鼓点。
徐鹤龄嘴唇附在她耳边低声呓语
:“师姐,不够。”不够什么?不够这个拥抱吗?不,都不够,他是贪婪的饕餮,什么都想要,只要是殷采的,都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而他,也是只属于殷采一个人的。
即使要跌入地狱,她也得陪着他,即使要碎成齑粉,他也会抓住她,不管手段会如何卑劣,代价会如何惨烈。他们会碎在一处,骨与肉都如同连接成了一体,生生死死,谁都不能阻挡。
就这样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殷采感觉到徐鹤龄好像终于从那癔症一样的状态下缓了过来。
那紧得要窒息的力度也稍微松了下来,抱着她的人却还是不舍得放开,殷采纤细柔软的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好了,我们走吧。”
“嗯。”
殷采牵着他,就要迈回阿皎身边,期间,弟子们见到他们两个纷纷想躲避,脚下却颤抖得几乎挪不动步子。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见状,殷采只能快速走过,尽量避开这种目光。
徐鹤龄却熟视无睹,师姐在牵着他,他的注意只分给她。
另一边,阿皎抱着殷长淮,眼眸中灰败之色更甚,对着他们两人凄厉叫道:“你们快来看看,殷长淮他怎么了?”
很严重吗?殷采连忙过去,帮忙扶起了殷长淮,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只见,殷长淮双目紧闭着,五官中不断渗出血来,十分可怕,“皇叔,皇叔!”殷采轻拍着殷长淮的脸,声音急切。
听到殷采的话,阿皎却喃喃道:“你是他的侄女?”
“是。”殷采望着她如实回答。
阿皎忽然不说话了,半晌才发出压抑的哭腔:“你是,殷长景的女儿?”她说着这个名字的时候,竟有几丝咬牙切齿之意。
殷采突然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目光也呆滞住了,愣在原地。
徐鹤龄听到殷采唤殷长淮皇叔时,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不在乎殷长淮是谁,他只在乎师姐。可见到殷采的神色,徐鹤龄不由得眉峰一挑,对着阿皎冷冷道:“你不是要救他吗?”
阿皎这才颤抖着声音,拼命点头,“没错,你有办法吗?”
“他中了咒言术,只要下咒的人解了就没事了,不过,那个下咒的人恐怕没那么好说话。”
“我去想办法和她说。”殷采忽然开口,“下咒术的人是柳甄。”
她直起了身子,神色冰冷,攥紧了手,抬脚便要过去,像是要逃离这沉闷的气氛。徐鹤龄在一旁顺势捞过殷采的袖子,紧紧攥住,目光偏执,“师姐,我和你一起去。”
殷采望着他,过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一齐向着柳甄坠落下来的方向而去。
解咒术
柳甄坠落在乱石之上, 浑身都是草屑、细小的树枝之类的东西。她伤势严重, 额头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嘴唇完全是死人一样的青白之色。
殷采本来很讨厌这个人,况且,她还用咒言术伤害了殷长淮。可是, 殷采望了她半晌,终于, 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把她安置好。
将她扶了起来,靠坐在一块大石头的背面,殷采便在一旁等着她醒来,徐鹤龄与殷采并肩倚在另一块巨石旁边, 他正垂眸望着柳甄,目光中平静无波。
他对柳甄仅有个模糊的印象,只依稀记得她似乎拜入了某个长老座下学习咒言术。
但是,他却记得,她对师姐态度一直很不善。
嘁, 又是个讨厌的人。
徐鹤龄不由得觉得无趣,没再看向她, 而是转而望向了殷采, 师姐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神一直放空着,飘在不可触及的远处。这样的师姐总让他觉得抓不住。
“师姐。”徐鹤龄忽然叫了句,殷采连忙望了过来, “怎么了?”
徐鹤龄本来只是想叫叫她,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可是看见她那双望过来的清澈眼眸,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接着说了下去,“师姐,你下山想去哪里历练?”
殷采想了一会,“罗浮镇吧,我想去那里,看望一位故人。”
“嗯。”徐鹤龄应了句,却不再说话,殷采见他淡淡的态度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恨不得天天黏着自己的吗?于是殷采问道:“阿龄,你不和我一起吗?”
徐鹤龄抬起了头,望着满月的夜空,好像微微勾起了嘴角,却又快得捕捉不到,语气正经,还带着些无奈,回答道:“师姐,我也有想去历练的地方。”
似是没想到这个回答,殷采顿时有些愣愣的,语气中也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闷闷不乐,“这样啊,那你想去哪里?”
其实也很正常,阿龄这么大了,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殷采这样告诉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脚下也无意识地戳着周围硬硬的石块。
徐鹤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面前,他弯下了腰,与她平视着,漆黑的眼中似乎含着深深的笑意,“骗你的,师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无论要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知道自己被他捉弄了,殷采顿时扬起了新月眉,新雪般的脸庞上也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绯红色,脚下轻轻地踢着他,“走开,不想和你说话了。”
徐鹤龄受了她这轻轻一脚,眉眼却舒展开了,满是少年人的俊丽。他不由得想,这样生动的师姐也是属于他的。
柳甄醒来后,望见周围的鲛人早已经不见了,远处海面上浮着黑色的烟,还有剩余的火光就快要沉入海底。而她自己正靠坐在一块石头旁边,身旁是殷采、徐鹤龄两人,看清楚情况之后,她连忙咬着牙要撑起身子。
殷采见状,走了过去,伸出了手,作势要扶起她。柳甄抬起了头,撞进了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里面,清冷疏离,像是要看透她的怯弱背后的卑劣,顿时令她觉得无处遁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