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
殷采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我觉得,还会有人死去的。”
宗祠内,火焰熊熊烈烈,离奇的死亡,让每个人心头都泛起各种情绪来,或悲痛,或恐慌,气氛顿时变得无比沉重。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食熊则肥,食蛙则瘦。神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看着罗长云的尸体被一点点焚烧殆尽,化成一抔灰尘,罗天麟忽然缓缓唱起了《苦昼短》,来当作为罗长云饯别的挽歌。他的声音凄凉沧桑,而周围的人,对这首罗浮镇的歌谣早已经十分熟悉了。
仿佛本能一般,他们也跟着唱了起来,有的人甚至泣涕不止,长泪沾襟。顿时,整个宗祠都是苍凉的歌谣声。
罗明焕早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的,抽抽噎噎地跟着唱了起来。
罗子偃却在这一片凄怅中却无声地冷笑着,嘴唇翕动,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殷采、徐鹤龄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这首名为《苦昼短》的歌谣还在不断回荡着,要钻入人心肺一般,显得又悲又凉。听到这个,殷采顿时木在原地,问道:“阿龄,你记得这首歌谣吗?”
徐鹤龄却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殷采顿时想起来,那个时候,徐鹤龄正晕船,难怪他会没有印象了。
于是,殷采苍白着脸,转过头来,一字一句道解释:“这首歌谣,陈大哥也唱过。陈大哥,就是送我们来罗浮镇的船夫。”
徐鹤龄这
才仔细听了起来,只觉得其中蕴含着无数关于生与死的悲恸与哀愁,徐鹤龄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师姐,你说,这首歌谣,是不是在奢求着长生?”
殷采愣了愣,“或许是吧,也可能是一首给罗长云的挽歌。不过,这首歌谣,的确有些奇怪,我一开始听到陈大哥唱的时候,就有种感觉,他仿佛在和我们透露什么信息。”
顿了顿,殷采又道:“我想,那一定是,关于罗浮镇的信息。”想到这,殷采顿时又想起来,她曾在幽冷寂静的长信宫中,听到的陶姑姑口中的罗浮镇歌谣。
那明明是:“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缠绵悱恻,婉切悠扬,哪里是这种苍凉的歌谣?
所以说,陶姑姑果然不是罗浮镇的人么?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罗浮镇这个地方呢?
错综复杂的信息,令殷采思绪走马灯般转动起来,额头上也不断冒出冷汗来,有什么东西要往她脑海中钻去。
殷采手脚冰冷地立在原地,半晌,她终于隐约记起了什么,是,她开始忘记的母妃的容颜的日子,那个时间点忽然清晰起来,那是,陶姑姑第一天踏入长信宫的时候。
想到这里,殷采的手忽然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指用力地在掌心痣处摁了摁,直到感觉到疼痛逐渐入骨,她才好像突然醒过来一般,茫然道:“为什么?都是骗局么?”
徐鹤龄见到她这副样子,连忙将她垂下的手捉了过来,不由分说便打开她蜷缩的手掌,只见,掌心处,绛红的痣上,有条深深的指甲印痕。
徐鹤龄眉峰忽然沉了下来,他黝黑的眸子死死盯住失魂落魄的殷采,透露出偏执的热烈来。
“师姐,你愿意将整件事告诉我吗?”明明应该是个祈求般的语气,他却如同命令一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势。
内心却不断震颤着,师姐,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殷采内心颤抖不止,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想蜷缩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她苍白的脸颊上挤出一个脆弱的微笑来。
只是,徐鹤龄却注意到,殷采的眼睛空洞得仿佛魂魄都丢失了,只剩下一个残留的躯壳,“阿龄,你让我怎么同你说,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殷采忽然扑入了徐鹤龄怀中,紧紧地搂住了他,徐鹤龄愣愣望着怀中的殷采,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待感知到殷采身上熟悉的香味时,胸腔中的兴奋感快要将他整个人生生撕碎,无数的粉末碎屑,都在叫嚣着。
师姐,第一次抱住了他。真好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弯下了腰,用力地箍住了殷采,在殷采耳旁喃喃道,蛊惑一般,“师姐,就这样,永远依靠着我,好么?”
活祭品
罗长云的尸首被焚烧殆尽之后, 悲怆的《苦昼短》的歌声终于停了下来, 宗祠内众人望着天井下的灰烬都默然不语。
人死如灯灭, 不过须臾。
待叫人把罗长云的骨灰安置好,罗天麟望着宗祠牌位前摆着的白色骨灰坛,目光悠远, 望了半晌,才终于对着罗谨元道:“谨元, 人都叫来了吗?”
罗谨元拱了拱手,“大哥,都到了。”罗天麟回过了身,缓缓道:“明焕、子偃,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你们回去吧。”
罗明焕略显稚嫩的脸上还带着泪,眼中却含着些许期望,“爹,我也想留下来,出一份力。”罗天麟望着这个依旧少不更事的儿子, 不自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不必了, 此事, 我们自然会处理。”
罗明焕定在原地,还想说什么,罗子偃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劝说道:“明焕,罗叔他们有分寸的,我们还是走吧。”
见罗天麟脸色越来越沉,罗明焕只能垂下了头,应了声“是”,然后和罗子偃一起出了宗祠。
两人一路无话,罗子偃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着望着脚下的路,默默思索着什么,而罗明焕也不复以前的跳脱,变得有些忧心忡忡的。
走到半路,两人很快就分道扬镳了。
殷采本来还在紧紧地搂住徐鹤龄,两人的胸腔死死贴在一起,心脏也仿佛缠绕在了一起,不肯分离。
徐鹤龄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欢愉。
“师姐,就这样,永远依靠着我,好么?”听到这句话,殷采却骤然回过了神。内心不确定地想着,永远么?
待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牢牢禁锢着,殷采的手顿时松了开来,只听到她忽然说了句:“阿龄,对不起。”轻的像一声叹息。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成我的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