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瞅了瞅,才看清她脚上的软底睡鞋,再一看自己扔在地上的烤鸭骨头。“.…..”女人就是娇气!幸好刚才冒用了二哥的身份,不然让他这皇帝的脸往哪搁!——第二日晴,大早起来,皇帝一行便去了昭陵祭拜 。热闹的佐领府霎时变得安静起来,晨音处理好庶务后,先去看了钮钴禄氏。她精神很不好,这次落胎伤的不止是她的身子,更是她的心。自己的丈夫杀了自己的孩子——晨音不由得想起“暴毙”的胤禟。钮钴禄氏的痛,她都懂!正因为如此,她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言语。晨音陪在一旁等钮钴禄氏入睡后,方才离开。她没有直接回竹青居,而是去了索绰伦氏的静园。索绰伦氏裹着厚重的狐裘,歪在窗前贵妃榻上,精神还不错的问晨音,“想让我出面为你额娘讨公道?”钮钴禄氏流产与晨音处置魏家的事她都听说了,唯独三官保这个罪魁祸首一点惩罚没受。晨音嗅着满室药香,摇头,“不是。孙女并非有意打扰玛嬷清净,只是有一疑问压在心底,想请玛嬷解惑。”“你说。”晨音踌躇片刻,低声问道,“玛嬷与皇后娘娘……有旧?”端茶进来的方嬷嬷闻言,脸色突变,险些把托盘里的茶碗摔出去。索绰伦氏看她一眼,“方润,你去做盘糕点来吧。”方嬷嬷抿着唇退了出去,晨音把视线从紧闭的门上收回来。静默片刻后,索绰伦氏才沉声开口,“你怎么猜到的?”“那日在出云居,皇后与诸妃稍微露了些让我入宫的苗头。我额娘自是不愿意的,叮嘱我少去贵人们面前露脸。第二日,您便召我来侍疾,给我找了个正大光明少去露面的理由。我猜,若不是我额娘出意外,我必须站出去管理庶务。这些日子,您会天天召我来静园侍疾吧。”索绰伦氏紧了紧狐裘,半眯着眼道,“这理由,未免牵强了些。”晨音微微一笑,站起来关了半边窗,“对,这当然不能构成猜测。但是,若把这些与皇后对佐领府女眷的态度联系起来,便能猜得到几分了。盛京是大清旧都,达官显贵不少。前来拜见皇后的贵妇中,有不少比佐领府女眷身份尊贵的,皇后虽温和却并不热络。”晨音顿了顿,“只有对您,我及我额娘三人时,皇后才会真正露出热切来。我们三人之中,我与皇后无关。我额娘应当也与皇后没什么关系,但她却知晓一些您与皇后的往事,对吗?是她求您让我来静园侍疾的,因为她知道,只要您摆出态度不让我入宫,此事皇后便会作罢。”方方面面晨音都分析得很透彻,唯有一点想不通。索绰伦氏与皇后年龄相差巨大,且索绰伦氏常年待在静园,她是如何与皇后产生联系的。近旁的缠枝海棠香炉冒出几丝轻烟,是薄荷的味道,混在满室的药味中,无端有几分呛鼻。晨音略一皱眉,索绰伦氏却丝毫未察的样子,一直阖着眼。时间过了许久,久到晨音以为她已经睡了,才听到她的声音,苍老,虚弱。“你比你额娘聪慧许多。她嫁进来二十多年才发现了些许微末枝节,你小小年纪,却几天之内全看透了。”索绰伦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笑意。末了,却长叹一声。“注定是个不凡的。”晨音背脊一僵,对上索绰伦氏的眼。不像是一般老人的眸瞳那般浑浊,索绰伦氏的眼始终是清亮的。她的视线落在晨音脸上,里面写满了悲哀与怜悯。晨音唇瓣翕动,隐隐的,她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玛嬷……”“你今年虚岁十岁了吧?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这具身子与你一般大的年龄。转眼,快五十年了。”“玛嬷,您……您说什么?”晨音舌尖发麻。“你不是想听故事吗,这就是故事的开始。晨音,你知道几百年后,盛京叫什么吗?”晨音僵滞的摇头,喉咙是干的。“几百年后这里叫沈阳,是我的故乡。我叫苏若忞,是几百年后北京城的一名医生,不是索绰伦.若忞。哦,北京就是如今的京城。”索绰伦氏声音很小,却说得极认真。她突然顿住,抬起头问晨音,“你信我说的话吗?”晨音找不出词来形容这一刻的震惊,只愣愣的看着索绰伦氏,没有说话。索绰伦氏一直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固执与……期待。“我……”“还不住口!”随着一声暴呵,门口闯进一道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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