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低下头,颊边飞上两片薄红,衬得领上那截脖颈嫩生生的白。晃眼得很。皇帝不自觉眯了眯眼,张口就是一句,“没见过,这有何难。延辉阁恰好放置了一座废旧的日晷,明日朕带你去看。”这就约好明日见了。自孝昭皇后崩逝,皇帝可是再未召见过后宫妃嫔伴驾,晨音这可是头一份啊。汤嬷嬷在旁听得心潮澎湃,这......还真能用竹竿子争宠啊。
第 47 章
延辉阁, 原名清望阁, 位于御花园内西北。阁据宫墙之上, 宽不过五楹,高未逾百尺, 拾级而登,布裀而坐,则紫禁宫阙, 皋应凤楼,历历在目。晨音印象中, 此乃皇帝政务闲暇或心存郁结之时,最爱盘桓的所在。戏台与储秀宫相邻,距延辉阁有段距离。但戏台东侧的甬道,是连通延辉阁的必经之路。晨音借着‘高表测影 ’的由头,故意在本就比平地高出一大截的戏台子上, 立了根高耸突兀的竹竿。还特地选了朔日, 是打定主意和皇帝耗上一个月,守株待兔。没想到,竟这般顺利, 不过第一天而已,皇帝便自动送上门约了她明日去延辉阁。这也, 太顺利了。“小主进了一步,不高兴么?”汤嬷嬷手持青玉梳, 立在晨音身后给她通头发。镜里倒影的娇花容颜, 怎么看都不像副满意模样。“进一步......”晨音轻嗤一声, “你也太低估我们这位万岁爷了,他可不是池子里洒两把吃食就上钩的鱼儿,且等着瞧吧。”-第二日午时过半,晨音领着杪春在延辉阁外站了片刻,皇帝便如约而至。两人甫一碰面,四目相对,还有点略显尴尬。不过好在皇帝兴致高,张口就和晨音讨论历法仪象。晨音听得一知半解,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应付过去了。跨进延辉阁,晨音一路跟着皇帝往临靠宫墙的北屋去。北屋陈设素净简单,唯独洞开的几扇大窗惹眼。皇帝熟门熟路的往窗前蒲团盘腿坐下,下巴朝对面微扬,“不必拘礼,坐下说话。”晨音眼皮子动了下,疑惑问道,“皇上不是说带嫔妾来看日晷?”“东西又不会长腿跑了,性急什么。”皇帝食指往矮几上一敲,不知从哪里翻出本书,似笑非笑,“昨日与你由高表测影谈到日晷,朕便想了宋代韩公廉所著的这本《新仪象法要》。今日特地把书带来,想与你探讨一二。朕最是喜爱下卷的‘冬至晓中星图’,你喜爱那幅?”韩公廉?晨音虽不喜历法典籍,但从前毕竟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最基本的还是懂一点。《新仪象法要》分明是苏颂所著,还有皇帝最喜爱的‘冬至晓中星图’,出自中卷。皇帝在诈她。晨音半敛的眸底迅速划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面上却一丝不显,四平八稳的答道,“嫔妾看得浅显,并无偏爱,只对‘浑仪’一图印象略深。”“哦,喜爱‘浑仪’啊。”皇帝笑意未达眼角,‘浑仪’乃《新仪象法要》上卷第一篇,翻开书封就能看见的那种。这敷衍,未免太不经心了。皇帝亲自斟了两杯茶置在矮几上,半挑唇角再次命晨音坐下,“后宫中自孝昭皇后后,难得又出了个爱学的妃嫔。左右天光尚早,你既说自己学得浅显,朕便给你仔细讲讲。”晨音闻言,‘惊喜’的抬起头,磨磨蹭蹭在皇帝对面坐下来了,听皇帝“授课”。大约一炷香后,在皇帝念念叨叨的声音中,晨音毫无负担的伏案睡了过去。再醒来,看窗外的日头,约摸是未时过半。晨音撑着额头,不经意撞进皇帝那双意味不明的眼中。“醒了。”对于晨音这一觉睡过去,皇帝的表情十分平淡,甚至可以用云淡风轻来形容。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的声音。“今日睡朕的案几,明日便该爬上朕的龙床了吧。你这招投其所好用得不错呀,可惜没排演好,处处都是漏洞,连《新仪象法要》是谁著的都不知晓。”皇帝冷嗤,“郭络罗氏,往日倒是朕低估了你的心思。”晨音心道:一般,更不错的还在后面,且等着吧。嘴上说的却是,“嫔妾惶恐,请皇上恕罪。”“惶恐。”皇帝讥诮一笑,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晨音,目色渐黯。自从那日在翊坤宫迎春花藤下见她哭后,皇帝不经意间也想起过她几次。皇帝隐约觉察到,自己可能是着了此女的色道。可皇帝深居高位多年,早习惯隐藏自己的心思。念及此女身份尴尬,想着冷静几天,也就罢了。哪知,他这刚要把这人抛诸脑后,这人又带着他近期最感兴趣的历法之事蹦了出来。过了最初的荡漾,皇帝便琢磨出几分不对味来了。宫里这地界,可不相信‘巧合’二字。况且,目前这时期,未免微妙。孝昭皇后崩逝,她在宫中无依无靠。皇帝也没料到,随意一诈,便把这看着还算机灵的姑娘,诈出了原形。也不知是这人太实诚,还是自己计高一着。“那便是认了?身为后妃,不知庄重自持,心存妄念,蓄意引诱君王。你自己说,该当何罪。”“嫔妾刻意接近皇上是真。但‘蓄意引诱’四个字,嫔妾坚决不认。”晨音略着头,一改之前的惶恐,利落背出昨晚打好的腹稿,“其一,皇上圣明,嫔妾没本事,也没能力引诱皇上做下荒唐之事。其二,皇上明知道,嫔妾此番行事,只是想求个靠山。”“呵——你以为给朕扣高帽子,朕就拉不下脸罚你?”皇帝意味不明的笑开,随手推开茶具,站起身围着晨音绕了一圈,像是在计较衡量什么。半晌,才听他说,“也罢,有几分坦荡,不算毫无可取之处。”皇帝说完,转身朝外走。到了门口,回头见晨音还跪在地上。手中折扇一甩,鼻间嗤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有点眼力劲儿。就你这样,还想争宠找靠山?”晨音很淡的挑了下眉,起身跟在皇帝身后出了北屋。然后,被顾问行塞了个包袱在怀里。半个时辰后。晨音一身寻常男子装扮,被同样便装的皇帝领着,熟门熟路的出了延辉阁北面的神武门,随行的只有个顾问行。站在京城宽阔的街面上,紫禁宫墙被远远甩在身后。皇帝心情似乎格外愉悦,折扇往手心一拍,笑得三分揶揄,七分浪荡,连帽子上镶的青玉似都在闪光,问晨音,“耷拉着张脸做什么?”晨音面无表情道,“后妃私自出宫,乃累及族人的大罪。”“怕了?”皇帝啧了声,“就这点出息,还敢争宠,朕还当你是个胆子大的。”“......”晨音突然怀疑,为满足皇帝自以为掌握全局的心思,刻意装憨暴露自己有争宠的念头,以此换皇帝眼中一个简单坦率的印象,到底是对是错。以前她怎么不知道,皇帝年轻的时候这么能疯的。反正,不管晨音如何想,今日这趟贼船她暂且是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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