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选,终于在一家地上马粪最多的栅栏前停下了。晨音捂着鼻子, 嫌弃的站在五步开外,看皇帝热烈地与马贩讨论这匹马牙口好,那匹马血统正, 顾问行也时不时的在旁帮腔。气氛之热烈, 完全不亚于节日宴上,皇帝与百官君臣同乐时的场景。最后,皇帝硬是用比市价低一成的价钱,乐颠颠的买下了两红一白三匹马。晨音:“......”她一直知晓皇帝奉行节俭,但节俭到这个程度, 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见。皇帝才不管晨音在想些什么, 把那匹矮一点的枣红马缰绳扔给晨音,“走。”一行三人, 骑马自妙应寺过,从阜成门出城。已经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晨音终是没忍住, 回头望了眼圈在寺庙围墙内的妙应寺白塔。然后调回目光, 落在前方催马扬鞭的皇帝的身上, 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从前的时光太长了, 许多人和事, 晨音都只余下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唯独这元代传下来的妙应寺白塔, 固执深刻,烙在记忆里从未有过半分减色。记得那日,皇帝微服带她去游了某位老王爷新修的别苑,回宫途中,偶经妙应寺山门前。她见天色尚早,不乐意就这么回宫,便借口想去庙里拜拜佛,缠着皇帝下车进了妙应寺。晨音从前是不信神佛的,进了寺庙自然也不会规规矩矩的去每个菩萨殿内磕头。草草去正殿上了柱香,便带着宫女四处闲逛,最后在福墙前停下来,蒙着眼睛摸福字摸了半天。皇帝其实也不信佛,但他还是一脸虔诚的去各处拜了拜。临近宫门下钥的时辰,晨音才在山门与皇帝汇合。当时,山门前还半倚了个须眉花白,袈裟破烂的老和尚。甫一看清楚皇帝的脸,老和尚便出口锦绣,翻来覆去夸皇帝面相贵不可言。可轮到晨音,老和尚却是直摇头,那面色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晨音自出生起一路顺风顺水,何曾被人这般嫌弃过。一时气不过,硬是追着问了半天,老和尚才吞吞吐吐道,“与佛尚有机缘,奈何......”“奈何”后面到底是什么,老和尚终究没说出来。晨音最烦人吞吞吐吐不干脆,回宫后也没把这一面之缘的老和尚多放在心上,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向身强体壮的她,自那日回宫后,便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数月,大有一病西去的架势。病得最严重的那段时日,她糊里糊涂,总在睡梦中听到诵经敲钟的声音。伺候的宫人都当她是病入膏肓糊涂了,只有皇帝记在了心上。下旨她养病期间,京城内外,禁闻佛音。她缠绵病榻了整整一个秋天,直到初雪盖在紫禁城的红墙上,才勉强好起来。等她彻底痊愈,皇帝借口带她去什刹海看冰嬉,特地绕路往妙应寺附近走了一遭,却没进寺门,而是找了处偏僻的地方,让她对着高耸的白塔拜了拜。后来晨音才知晓,在她病重之时,皇帝似是又与那个破袈裟的老和尚见过一面,说了什么倒是无从知晓。那日带她去拜白塔,约摸是有点还愿的意思。后来,晨音依旧不信佛,却意外记住了那座通体涂着白垩的高塔。再后来,皇帝驾崩,亲子早逝,家族落败。苦难铺天盖地压下来时,她孤立无援,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妙应寺的白塔,稀里糊涂拈起了香,信奉了佛。哪怕岁月逆转,却终难抵住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物是人已非。-晨音过于专注,不知何时皇帝已驱马走近她近旁,扬起马鞭在空中甩了个响花,胯下的马儿应和着打了个响鼻,晨音惊得回过神来。皇帝睨她一眼,半真半假地斥道,“骑马也不安生,走什么神,不想要这副胳膊腿儿了?”吊儿郎当的语气,少了在宫内时的端正板肃,飞扬的眉眼活像个纨绔少爷。晨音望着他那张脸,一时间还有些恍惚。约摸是被白塔勾的,不经意间竟又想起了许多关于他的陈年旧事。不知是旧情动人,还是去时光阴如画,晨音眼神不自觉放柔,唇边勾勒丝极浅的弧度。立在六月初的骄阳之底下,整个人似一块被打磨莹润的暖玉,触手生温。她的面皮是真的生得好,倨傲冷艳也罢,温润秀泽也罢,一举一动,都是携着风韵的。哪怕着了身石青男子衣裳,也没掩住羞煞百花之色。皇帝“啧”了声,马鞭甩得虎虎生风,佯怒道,“这时候还不忘给爷使美人计,你倒是把争宠的目的记得牢啊,爷是真给你脸了是不是?”甫一出宫门,皇帝便随性的变了自称,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晨音知晓他年轻时确实不在意这些礼节条框,了然一笑。左右物是人已非,凡事有得必有失,她早已做了权衡,又何必为一时之感困宥方寸,日子总是要脚踏实地过下去的。念及此,晨音便也有样学样,遂皇帝心意,收起了那些考量权衡、谨慎细致。如从前一般,坦坦荡荡地把皇帝当做常人对待。“我发现啊......”晨音故意顿了一下,眼神大大方方和皇帝对上,“爷你是真的吃美人计,每次我什么都未说,什么都未做,您光看着我的脸,便能自说自话一大堆有的没的。”“......”皇帝怔了一瞬,尔后在马上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晨音摇头道,“怎会有你这般不知羞的女子?”晨音不以为然,回道,“人乃精血所造,而非木头雕出来的牵线傀儡。若人人都想得一样,长得一样,做得一样,世间岂还有趣味可言?”“说得好!人往世间走一遭,为名为利,为权为色,最是难得的,却是觅一个‘趣’字。”皇帝大笑,眉眼飞扬,颇有兴致的上下打量晨音一圈,“今日冒险带你出来走这一趟,不算亏,爷给你奖赏如何?”晨音敏锐察觉到他话里有异意,“奖赏不是直接给,为何还要问我?”皇帝勾着唇,“这直接赐下去的奖赏,是给一般之人。像你这样的,若东西到手得太过容易,岂不是转过头就丢了忘了?”“......”晨音皮笑肉不笑,不想接皇帝的话茬。皇帝看晨音兴致不高的样子,干脆先把奖赏摆了出来,“你我二人赛马,若你能赢过我......”皇帝微妙的停顿,挑着眉一副等晨音上钩,求着问他的架势。晨音无奈,但确实好奇皇帝会给出什么彩头,遂配合问道,“赢过你,然后呢?”“赢过我,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靠山。”※※※※※※※※※※※※※※※※※※※※【宜妃重病,总是在梦里听见佛音。皇帝为了宜妃,禁止皇城内外多少里不许有和尚诵经的声音。】这不是我编的,是很久以前在一本野史杂谈上看见的,可信度不确定。不过,这是这篇文第一章的灵感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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