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与宣贵人同为皇帝的表姐, 宣贵人出身的博尔济吉特氏更为显贵,且上面还有同样出身蒙古的太皇太后与太后。可佟贵妃如今却身居高位, 而宣贵人只是个小小贵人。个中因由,除了与皇帝刻意削弱蒙妃在后宫的影响力有关, 和宣贵人那副愚钝跋扈, 拈酸吃醋的性子更是脱不了关系。宣贵人若是知晓了此事, 怕是得直接气背过气吧。毕竟她前几天还讥讽过晨音福薄, 只能一辈子住偏殿。晨音自认不是个记仇且小心眼儿的人,但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从身到心比夏日吃了冰碗还舒坦。晨音神清气爽的的领旨谢恩。皇帝亲自把她扶起来,与她对视一眼,觑着她舒展的眉眼,也跟着牵起唇角。气氛一时大好,完全插不进旁人。佟贵妃死死捏着帕子,才压制住心头不断翻涌的嫉妒、憎恶、怨恨,干巴巴的开口道,“皇上如此贸然册封……”佟贵妃完全不提自己,只拿旁的说事,“宣贵人毕竟出身蒙古科尔沁,上面又有太皇太后,皇上怎好如此打她脸……妹妹,你说是吧?”佟贵妃此刻,完完全全一副贤妃面孔,万事为皇帝考虑。把晨音这个骤然获封的人,衬得跟只知逢迎的奸妃无二。晨音若是应下她的话,那便意味着自愿放弃册封。若是不应,那就是侍宠生骄,不知为皇帝着想。这样的口|舌伎俩,几乎每个后宫女人都会用——晨音心底冷笑,佟贵妃怕是被她突然获封的事气昏了头,竟然在皇帝面前使出这样浅显的招数,来质疑皇帝的决定。是把皇帝当傻子了吗,还是真当皇帝脾气好——晨音没有应答的意思,等着皇帝替自己出头。“册封宜嫔一事,月前我便给回禀过老祖宗,也告知过你,后宫几乎人尽皆知。只是前阵子朝政繁忙,才暂且搁置,如何算得上贸然?”方才还面目柔和的皇帝,这会儿已是换上一张冷脸。他不是独断专横的君王,朝堂之上也会多听大臣谏言,可那是涉及国泰民生。如今他不过是升升中意女子的位份,嫔位而已,能有多大影响,至于拿蒙古与太皇太后来压他?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佟贵妃这个常年往慈宁宫跑的人,难道也不清楚太皇太后心底到底有多腻烦宣贵人。否则这些年下来,宣贵又岂会只是个贵人。皇帝意味不明的瞥了佟贵妃一眼,冷淡道,“正巧你在这里,朕还有事交代你去办。”“圣旨已下,宜嫔如今的位份再住在储秀宫偏殿不合适。你着人尽快把翊坤宫收拾出来,择日让宜嫔搬进去。”佟贵妃面色发白,皇上那随意一瞥,竟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翊坤宫。翊坤宫的“翊”,乃辅佐之意。“坤”自然是指坤宁宫了。皇帝竟一上来,便把郭络罗氏抬高到这个位置。佟贵妃攥紧掌心,背后冷汗浸了上来。她不知皇帝把翊坤宫给郭络罗氏,是早有定夺,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变着法子告诫她。毕竟如今她才是后宫中位份最高,且暂摄六宫的贵妃。这翊坤宫,怎么看也是给她住才合适。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佟贵妃今日算是彻底知晓了。她本想借由宣贵人,让皇帝亲自处置郭络罗氏,哪知道误打误撞,反而成全了郭络罗氏,让皇帝把搁置已久的册封想了起来。还顺便,把翊坤宫给了郭络罗氏。佟贵妃脑子霎时清明许多,不敢再出言劝阻,牵强笑着应下皇帝的话。-晨音由皇帝送回储秀宫时,夜已深了。顾问行觑了眼歪在贵妃榻上与晨音说话的皇帝。心下了然皇帝今夜肯定会宿在新封的宜嫔殿中,不用吩咐,麻溜地端了热水上来,伺候皇帝沐浴梳洗。杪春这个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小宫女,今日也似突然开了窍。一点不落顾问行之后,手脚麻利的帮晨音时拾掇好,换上寝衣。匆匆行完礼,一溜烟儿的退下了。大概是被杪春几个着急忙慌的宫人闹的,殿内的气氛有些古怪,特别是殿门合上,只剩下她与皇帝后。古人言,“月下观男子,灯下看美人”。皇帝坐在拔步床床沿,一双黑眸从晨音未施粉黛的脸上,滑到那截白嫩嫩的脖颈上。蓦然想起当初在坤宁宫,晨音着一身红衣俏立灯下的模样。皇帝喉结微动,目光不自觉又往下移了几寸,落在某处高耸上,右手往床上一拍,哑声道,“来!”明明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生了三个儿子,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可这一刻,晨音还是莫名有点紧张,大约是她已经许多年都没看见皇帝眼神这般炙热的缘故。晨音的指尖不自觉攥了攥,慢吞吞朝皇帝走去。离床边大概还有三两步的距离,便被等不及的皇帝拽住胳膊,大力拖进怀里。晨音早就发现,如今的皇帝似乎喜欢捏她的后颈。这一次,也不例外。皇帝一手锢在她腰上,一手托住她的脖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指尖细细摩挲着。很痒。晨音下意识想躲,却被皇帝霸道地箍紧不许她逃脱。晨音忍不住小声道,“痒的……”皇帝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动作却没有半点松懈,反而把唇直接抵上晨音白腻的耳畔,低低道,“你要习惯。”独属男子的滚烫呼吸,几乎全挤进了晨音的耳朵里。晨音被刺得浑身一僵。两人就隔着层单薄的寝衣,皇帝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反应——像一只受惊过度炸毛的猫。皇帝脸贴在耳畔,沉沉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细细密密的吻沿着柔软的颈项,自然而然一路往上,移到晨音嫣红的唇瓣上,辗转吸吮。晨音迷蒙双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前世今生,初见他的那个午后。被按在床上时,晨音脑子还有些晕乎。似确认一般,抬手想去摸他高挺的鼻尖。不巧,皇帝正半直起身脱衣服,与她的手错开。“怎么?”皇帝虽没领会她的意思,却还是自然握住了她的手,爱怜的捏捏她指尖,安抚道,“别怕。用不着手,不会弄疼你伤口。”这是什么话!他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晨音一腔柔软心思被他气得消散殆尽。等他再覆上来时,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配合了。“这时候闹什么脾气?”皇帝磨牙,一手把晨音摁住,恶狠狠道,“你就是学不乖,看朕怎么收拾你……”………………隔日,晨音睁开眼时,外面太阳已高挂在了天上。外间的杪春与汤嬷嬷听见动静,忙撩开帘子,笑盈盈往晨音泛着春光的颊上扫了一眼,张口便给晨音道喜,恭贺她得封宜嫔与承恩。晨音摆摆手让二人起来。汤嬷嬷手捧晨音今日要穿的衣裳,边笑吟吟地问,“娘娘身体可有不适?”她倒是对晨音的新身份适应得很快,这称呼都跟着变了。晨音动了动被子两条酸涩的腿,面上依然是一派淡定,摇摇头。“娘娘可别害羞。”汤嬷嬷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道,“若真的不舒服,得上药才行。”“……”这个晨音当然知道。但她并不想大清早起来聊这个话题。因为药昨晚已经有人帮她上过药了。“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事?”晨音随口扯远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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