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证这一点。皇帝应是也察觉到这事有蹊跷, 乃后妃们波涛暗涌的上位手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位,谁能不眼红。皇帝自幼时登基到如今, 前朝后宫, 诡谲重重。他反感鬼蜮伎俩, 却又深知, 甚至是认同人若要稳在高位,必须有些手段。帝王怜惜,在江山权术面前,能值当什么。对他来说,只要不伤及家国、触及底线,便是无伤大雅。所以,昨夜他在搅乱后宫、深究严查、按罪论处涉事人等;与维系皇家体面、稳固后宫平衡之势这两个选择里,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直接下令把敬嫔及知晓昨夜之事的宫人全处置了。当然,除了这番大局考量,皇帝也是有自己脾气的。以晨音对他的了解,他当着佟贵妃封她宜嫔,赐住翊坤宫,圣宠优渥。绝非是一时兴起,偶然所至。安、敬二嫔之事,起初倒是真真假假、内情不明。后来因晨音故意拆穿敬嫔,明眼人结合前因后果一看便知,这事重点实则是在陷害母族得力的安嫔身上。有人想把安嫔这个有力对手从竞争后位的名册里踢出去。按此推论——佟贵妃这个准后位人选首当其冲的有嫌疑,再紧接着便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皇长子生母惠嫔,以及同样家世不差的端嫔、宣贵人等。至于这事儿到底是出自某一人手笔,亦或是有些人不谋而合,有意在其中推波助澜,便不得而知。皇帝不严查,不代表他心里没数。所以,重重情况考虑,他把晨音这个没甚嫌疑,出身不错且头脑清楚,不易被人拿捏利用,变成安嫔第二的低位妃嫔提拔了起来。一是想借这次册封,敲打佟贵妃及整个后宫一番。二是他眼下并未有立后的意思,捋掉一个安嫔,自然得提一个人起来顶替安嫔,稳住后宫的平衡之势。安嫔不算聪明,但好歹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基本的阴谋手段还是通晓的。一番提点过后,她终是理顺了条理。现下,她总算明白,晨音为何能那般自信轻松的说出的她别无选择的话了。她侍年选入宫中,不谈男女情|爱,至少与皇帝有几分一同长大的面子情。皇帝对她竟是说弃便弃,半分不念及旧情。安嫔惊惧悲戚,身子晃晃荡荡往地上坠。晨音眼明手快托了她一把,把人架到椅子上。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然后抿唇不发一言往外走。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从旁观者的角度说来轻巧。可一旦身处其中,便易迷了眼。能早日看清,是福分。-晨音从正殿回到东偏殿,天上已淅淅沥沥飘起了秋雨。紫禁宫闱,寒凉阵阵。杪春却是弯着两只大眼睛,笑得一脸喜庆。因为在半刻钟前,顾问行亲自来了一趟储秀宫,送了许多品相不凡的首饰与上好的布匹来。并且,还传旨道,等皇帝忙完朝政,便会来储秀宫,请晨音留心着接驾。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皇帝如期而至。只不过他身边,还跟了个瘪着嘴,胖嘟嘟小脸儿写满沮丧的保成。见到晨音,保成并未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扑过来。而是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喊了声“请宜娘娘安”。尔后偷觑了皇帝一眼,见皇帝面色平静,怒色渐消,才敢小步往晨音身边凑。“为何不高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保成虚岁还不过四岁,未到避嫌的年纪。晨音也不避讳,拉了他肉嘟嘟的小手温声问。保成耷拉着小脑袋摇头,没吭声。他这张脸,越是长大,五官越是像皇帝,小十一也长得皇帝。现在晨音每次见到他,心下意识软上三分,爱怜的在他头上摸摸,抬眸问被冷落在旁的皇帝,“你骂他了?”皇帝闻言,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他昨日装病不抄书,今日又说嗓子疼,不能开口读书。朕听着,他与小太监玩闹时那口调子,可是不低。”保成爱缠哥哥,原本是跟着承祜一起在上书房旁听。承祜殇后,保成便不肯再去上书房。皇帝念他年幼,把人留在了乾清宫,亲自授课,待日后再给他请老师筵讲。从前有承祜这个嫡长子顶着,皇帝对年幼的嫡幼子保成功课不算十分严厉。可自从承祜没了,皇帝便把目光转向保成,处处以从前要求承祜的标准要求他。想也知道,一个三四岁,性子被宠得无拘无束的稚子,遭得住才怪。皇帝教子那一套,晨音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当年,小九和小十一这小哥两可没少私下偷偷给她喊过累。清早寅时(3-5时),六岁以上还未出宫历练的阿哥们便得去上书房温习功课。卯时(5-7时),满文师傅、汉文师傅来授课了。从满蒙汉三种文字、语言到儒家学问,以及治国□□、文章诗词,阿哥们样样都要学。按照皇帝的少时读书,一百二十遍的标准。师傅们一般是先领着阿哥们把当日及前几日所学的文章读一百二十遍,然后释其意,再让阿哥们写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这还不算完,上完课,每人还要作一篇对这堂课的理解的文章。而且皇帝会抽空亲自查验,不论是背诵还是写文章,若是没过关者,不仅会被骂,午时(11-13时)膳后也不许小憩,继续背书。当初经常被罚的是诸皇子中最不爱笔墨的老十。老九与他年纪相仿,哥俩关系最好,经常会悄悄替他捉笔写文章。皇帝心情好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小哥两过了。若是心情不好,这两就成了难兄难弟,耷拉两颗光脑袋被数落一气后,都得抄书受罚。偶尔老八也会挨骂被罚,他文采其实不错,但一笔字写得实在是丑。说来,这三兄弟后来能走到一处,与打小一同在上书房外挨罚这段脱不了关系。未时(13-15时),进点心后,阿哥们又开始学骑马弯弓,治军宣武。申时(15-17时),那会儿保成已受封太子多年,因储君与诸位普通阿哥学的不一样,便单独在无逸斋念书。皇帝若得空,申时会带着一众阿哥们去陪读。又是一番背书文章考校,不过关的又有惩罚。酉时(17-19时),皇帝会令诸子依次弯弓射箭,按照成绩,该骂的骂,该罚的罚。阿哥们从早学到晚,也就下学后能得时间喘口气。而且,一整年里,除了元旦、端午、中秋、皇帝寿辰、自己寿日这五天,阿哥们能休沐歇歇,连除夕当日都得上书房。这还只是普通阿哥的读书安排,至于保成这个被皇帝寄予厚望的储君一日内的课业安排,更是繁重。总而言之,皇帝教子,上心且狠心。仔细论究,若不是皇帝这堪称苛刻的教子手段。后来的保成,也不会被逼成那副样子。子壮父疑——太子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野心勃勃的兄弟们,而是他的皇父。晨音与皇帝对视片刻,欲言又止。顾及保成在场,最终还是没直言皇帝过于严苛,免得他觉得在小辈面前损了威严,等会子更没得谈。晨音装聋没搭皇帝的腔,继续哄保成说话,“来,尝尝汤嬷嬷做的芙蓉糕。”保成闷闷接过,这才发现她手上有伤,吓了一跳,叫起来,“哇——晨音,你手怎么了?”毕竟是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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