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直接离开了,若是担心这屋子被占,自己也可以派人看着。
直到他看到赵易安将木质的东西都靠屋子堆放到了一处后,又劈开了木柴,往上头堆,才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洛星河没想到他要这么做,他知道这屋子里的大多东西都是赵易安的师傅留下的,对他意义非凡,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其实我可以派人看着这里,不让他们靠近。”
赵易安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面对恶意总是试图容忍,其实洛星河说得没错,他确实愚善,可他真的做不到杀了那些人,更不希望洛星河为自己杀人。
但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有决断,他既然已经决心离开,便不该再留下任何后顾之忧。
他们一边收拾着,便听到外面又吵闹了起来,赵易安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洛星河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自己去处理,对上赵易安担忧的目光时,他不满的说:“我知道了,不会要了他们狗命的。”
他连大门都未开,直接跃上了靠墙的槐树,外头站着的果然是昨天那帮人,但又与昨天有些不同,只见他们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眼珠翻白的老太,围着她叽叽喳喳的,那老太披头散发,拄着一根拐杖,看上去疯疯癫癫。
洛星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从那些七嘴八舌中,他听出,那老妇是村长请来的神婆,只听那老太口中念念有词,最终颤颤巍巍的指着这屋子的大门,苍老的声音神神叨叨的说:“这屋里的人,天生雌雄不辨,命中带煞,克父克母,乃是天刹孤星之命!其口不能言,乃是前世作恶多端,入拔舌地狱所致。”
周围人练练称是,洛星河听着着实觉得可笑,居高临下的讥笑道:“疯婆子,那你倒说说,我又是什么?”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抬头,就见洛星河立于那槐树上,微风带起他翩然的白衣,又拂下了几片枯叶,他的身影没在已然稀疏的树荫下,神色晦暗不明。他鬼魅的行踪,配上好似纤尘不染的身姿与过分出众的外貌,令那些村民皆是暗自心惊,想到他昨日凶残的手段,更是不由自主的噤若寒蝉。
一片静默中,只听那神婆怪叫一声,惊呼道:“这、这是狐妖!鬼木招阴,竟引来如此邪祟!这妖狐与天煞孤星撞在一处,凶煞至极!留不得、留不得啊!”
洛星河听她说得煞有介事,越发觉得好笑,折下一段树枝,弹指一挥,便直接打断了她拄着的拐杖,神婆身体一歪险些就要跌倒,被边上的人慌忙扶住,就听洛星河不紧不慢道:“你腿脚灵便,何必要拄这拐杖,装个跛子?目可视物,偏要这般作践自己的眼睛,若不需要,倒不如剜了?”
那神婆身体一僵,再次凄厉的大喊道:“造孽!造孽啊!”
这些人受到煽动,声势又重新浩大了起来,洛星河半点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目光落在了靠后的村长身上,正对上村长还未收回去的怨毒神情,他毫不在意的挑衅的勾了勾唇。
自打昨日听了洛星河说的那番话,村长便恨透了他与哑巴,李老赖是他的独子,竟被洛星河这般折磨致死。但这事又偏偏死无对证,他要去报官却连儿子的半点尸骨都寻不到,镇上的衙门根本不愿记录这样连影都没有的“凶案”。
他见过镇上衙门里一些会武的捕快,不会像那些愚昧的村民一般觉得洛星河使的真是妖术,但也自知敌不过,恐怕就连镇上那些会武的捕快也不能奈他何。他没有办法铲除这俩人,便只好寻了些歪门邪道的方法讨伐他们,于是便请来了这神婆。
那些村人愚昧迷信,果然将神婆的话信以为真,他们手上拿着农用的锄头和铁锹敲打着院子的大门,口中大喊着莫须有的罪名与毫无根据的臆想。
他们自以为正义凛然的征伐,实际上不过是一场人多势众的暴行;顶着师必有名的假象,其实不过是掩盖着肮脏私欲的谋杀。
他们终于砸开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但迎头而来的却是一头一脸的温热液体,那液体与水不同,十分滑腻,气味也颇为古怪,片刻后才有人分辨出:那是油。
屋内的人正手持木质的长勺,神情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半分惧怕的神色,很快就转开了视线,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继续用木勺将油泼洒在四周。
第45章 诀别
面对这些拿着农具讨伐他的村民,赵易安既没有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发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与防备。
但他这反常的反应和不明所以的举止反倒令村民们不敢轻举妄动,赵易安又从木桶里舀了一勺油直接往被他们撞开的木门上泼去,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泼溅到了靠近门板的人身上。
“哑巴!你泼油做什么?”
他们自然会感到奇怪,大部分人家都会在秋季储存过冬要用的油,这些油多用于点灯、烹饪,十分的必要,而他现在竟然在泼洒用于过冬的油?
赵易安无法回答,也不会回答他们,他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事,若有村民试图上前,他便直接泼上一勺油,将人逼退,村民们觉得他怪异,一时倒是无人再上前。
好在这一切也即将赢来尾声,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把,那些村民看到火,目光中都隐隐透出了畏惧,毕竟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因为火而流离失所。
那夜的火撕破了夜幕,那跳动的橘红色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令任何人都无法释怀。
“哑巴!你要做什么!”已经有人紧张的质问了起来。
赵易安充耳不闻,他走到了自己的屋子前,用火把点燃了木质的房屋,那火星接触到泼洒在上面的油,立刻张牙舞爪的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到他竟会这么做!
他竟然是要烧了自己的房子?这太荒唐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方才那拿腔捏调的神婆也被这变故惊住了,一时都没顾上发表什么“高谈阔论”。
在一片质疑声中,村长气急败坏的声音显得格外有煽动力:“哑巴!你就宁可烧了这屋子,也不愿接济一下乡亲父老吗?!年纪轻轻,为人怎如此歹毒?这样你又有什么好处!”
“就是啊!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定是被那妖狐魅了心智!放荡又恶毒!”
他们口中免不了又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唾骂,赵易安早已听得麻木,甚至足以泰然处之,他举着火把走上前了一步,那些叫嚣的村民连忙忌惮的向后退了不少。
赵易安又朝着围墙上泼了一勺油,然后点燃了那处,这再直白不过的过程任谁都看得明白,那些身上沾了油的村民立刻都往后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