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说无需备礼前来,可爹爹说这话时神色笃定,他也只能压下心头疑问,照着爹爹的话做了。
宫青煜听了这话更是心急,“侯爷向来深谙朝中规矩,今日怎得如此糊涂?”
他正想着得帮苏怀瑾想个法子才是,眼前却忽然拂过一抹明黄色的衣袂,却是李承均不知何时进了殿内,正站在他的桌案前头。
李承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极轻蔑地说道:“煜公子真是有闲心啊,倒是有功夫去管旁人的事。”
宫青煜知道他还记着那日杏花楼之仇,却也不恼,只微笑着站起身来,朝李承均行了一礼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也知道我素日清闲,总是喜欢管旁人的事,殿下莫怪。”
他话中似有所指,李承均也听得分明,只冷嗤一声道:“你也别太得意了,别以为仗着宫家的权势,就可以对本太子放肆。宫家能有今日,不过是因为当今皇贵妃……姓宫罢了。”
说着,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到底,你们宫家也不过是靠着一个女人起的势。若不是因为皇贵妃,你以为父皇会让宫盛那个老家伙稳坐丞相之位?”
宫青煜慢慢敛了脸上笑意,声音虽冷却是异常平静:“宫家家事,就不劳太子殿下记挂了。”
李承均本是想激怒他的,谁知他却是一脸的淡然,自己倒是讨了个没趣,便一拂袖子,去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苏怀瑾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吃惊不小,见太子走远了,才低声问道:“当今皇贵妃……是宫家的人?”
宫青煜点了点头,“你不知道么?皇贵妃是宫家嫡女,丞相的亲妹妹,我要唤她一声姑姑的。”
苏怀瑾正欲追问几句,后殿的帘子却已然拉开,一个太监弓着身子退到一旁,提高了嗓门喊道:“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乌泱泱地跪了一殿。
“都平身吧。”皇帝淡淡地摆了摆手,和身侧的皇贵妃在龙凤台上坐下。
苏怀瑾这才抬起头来,目光望向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那个女子。
皇贵妃穿着一袭大红色的牡丹宫装锦裙,裙摆轻盈的垂坠于地,栩栩如生的花瓣刺绣落满了裙袂。她的面容娇柔妩媚,似乎一点儿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发间簪着支凤尾步摇,更使她的面容如同春日的华光,美而不可直视。
只瞧了她一眼,苏怀瑾便明白,为何这位皇贵妃能在后宫专宠多年。
她这张脸,生的实在是风华无双,若是再年轻几岁,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她半分娇艳。
皇帝坐了片刻,瞧着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今日是朕的爱妃生辰之宴,所以邀请诸位来此同贺,诸位只管自便就是。”
说是自便,可帝王在上,哪儿能不拘束?
众人忙又起身谢了恩,敬过三巡酒,这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只见皇帝唤过皇贵妃身侧的一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宫女便与身后的几个小宫女一起,每人手中捧着个梨花木的托盘,从龙凤台上走了下来。
今日到场之人,大多都是懂规矩的,一见那宫女取了托盘过来,便纷纷取出事先备好的礼物,呈于那托盘之上。
那领头的宫女低着头,不一时便行至了苏怀瑾与宫青煜身前。
宫青煜笑着站起身来,取过一旁放着的朱漆盒子递了过去,“这琉璃翠玉簪是我挑了好几家铺子才寻得的,也不知姑姑喜不喜欢。”
那宫女垂眉行了一礼,亦微笑道:“煜公子所送,娘娘自然喜欢。”
说着,她便微微侧过身,把手中的托盘往苏怀瑾面前凑近了些,等着他将备好的礼物放上去。
苏怀瑾神色微微一滞,只得轻声道:“今日来的急,倒将备好的礼物落在府中了。”
那宫女闻言,惊诧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问道:“公子是哪家的?”
苏怀瑾道:“在下是南侯府苏怀瑾。”
宫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也并未多说什么,便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苏怀瑾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软垫之上跪坐下来。
不多时,那些宫女便捧着摆满精巧礼物的托盘,回到了龙凤台前,将那些礼物一一给皇贵妃过目。
皇帝在一旁看着,笑着朝众人说道:“诸位对皇贵妃敬重之心,朕都看在心里。”
说着,他又淡淡扫了一眼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盒子,眼中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压低了声音问那宫女:“南侯府的礼物是哪一件?”
听得“南侯府”三个字,皇贵妃握着酒樽的手微微一颤,脸色却仍是十分平静。
那个领头的宫女侍立在旁,神色有些复杂,俯下身小声对皇帝说道:“启禀陛下,今日南侯府……并未为皇贵妃送上礼物。”
皇帝的眉头立刻便皱紧了几分,重重撂下手中杯盏,冷冷道:“南侯府竟这般不懂礼数!”
皇贵妃也听见了那宫女的话,她轻轻搁下手中的酒樽,转过头来看着皇帝的侧脸,“臣妾听闻南侯爷今日抱恙,故遣其子代他前来,许是苏小公子不知道规矩……”
“你倒是向着他说话!”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冷冷地打断,他不悦地看了皇贵妃一眼,“既知今日是你生辰,便是再不懂规矩也该知道备礼前来。这般不知礼数,南侯爷真是教出了个好儿子啊!”
说着,他便冷了眉目,看向龙凤台下的众人,扬声道:“南侯府为何不备礼而来?这般作态,可是不把朕与皇贵妃放在眼里了?”
苏怀瑾本以为此事已含糊过去,不想皇帝竟是直接发难,也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低头道:“回陛下,臣今日出府时走的太急,故而将礼物忘在了府中,还请陛下恕罪。”
若是对皇帝说根本就没有备什么礼物,只怕是罪过更大,只能是拿这套说辞来遮掩一下了。
皇帝却无半点相信的意思,冷笑一声道:“真当朕是傻子不成?你既说忘在了府中,那朕便准你回去拿就是。若是拿不出……朕便要治你们南侯府,一个欺君之罪!”
“陛下!”皇贵妃见连治罪的话都说出口了,急忙劝道:“陛下这是何必呢?今日是臣妾生辰,该高高兴兴的才是,陛下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不过一件礼物罢了。”
皇帝偏过头来,拧眉看着她,声音低得只有他与皇贵妃二人能听到,却是带着极重的怒气:“你若再向着南侯府,朕便……再将你禁足一次。”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回了苏怀瑾身上,冷笑道:“怎么,朕让你回府去取,你没听见吗?”
天子动怒,自是威严万分,一时间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原本喧嚷的春明殿内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苏怀瑾素日里再沉的住气,如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