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搁在沙发扶手上，翘着腿，也正透过那玻璃门看着自己，表情很微妙。

洛周周和柜门上的楚封对视了会儿，又退回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靠着门呆楞了片刻后，抬手捂住了脸。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身后的门被敲响，楚封在门外说：“你是打算在里面关一辈子吗？”

洛周周没有回应。

他觉得自己既像行窃的小偷，又像有着特殊癖好的变|态，不知该怎么同楚封解释这件事。

难道要将自己是吸血鬼，能嗅闻到初拥对象的事情讲给他听吗？

楚封又说道：“成年以后，你会对alpha的气味产生好奇，这很正常。市面上还有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出售，可以光明正大的购买，药店、超市、商场都有。”

“周周，性吸引不是件让人羞耻的事情。”

楚封说完，门外的黑色影子便离开了，洛周周蹲在靠门的地板上，开始冷静下来。

吸血鬼对初拥对象气味的迷恋，在他看来很正常，一点也不觉得震惊？

可是为何扯到信息素，性吸引之类的。

不过不管他是如何理解的，至少套上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自己既不是变|态也不是小偷，更不用将吸血鬼的秘密讲出来，解释给他听。

洛周周放下心来，终于悄悄打开了门。

楚封背靠着宽大的办公桌，看着空中的三维投影。

听到开门声，他只说了声，“你自己先玩着，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洛周周松了口气，坐到办公桌后的皮椅上。

发了会儿呆，又拿过文件旁的一只汽车模型，趴在桌上推着玩。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听到小汽车车轮的转动声，还有楚封时不时开合打火机盖子的脆响。

洛周周玩了一会儿，继续趴着，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前面楚封的背影。

同样是军装制服，但是不得不承认，楚封的背影比洛佩好看多了。

洛周周说不出好看在哪里，就是觉得让人移不开眼。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楚封似是感应到了，往后转过头来。

洛周周在他转头的瞬间，就将视线滑到一旁的投影上，假装看得很认真。

他的余光瞟见楚封朝着自己一扬手，两颗小小的东西，在空中划出轻柔的弧线。

洛周周伸手接住，是两粒糖果。

等楚封转回身，他将掌心摊开，分辨出是橙子味和蓝莓味。

他将糖果揣进衣兜，也专心看投影。

投影上现在是另外一名死者，男性，同样脖子上一道血痕，同样的赤身裸|体，灰败的眼眸无神地微张着。

身上还有些青紫色，泛着血点的瘀斑。

“杀他的人，为什么在他死了后，还要给他身上留下瘀斑？”洛周周突然问。

“嗯？”楚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他。

“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去他身上弄出痕迹啊。”洛周周干脆站起来，遥遥指了指投影上尸体的额头，还有四肢。

在他指点的部位，都有一块青紫色的瘀痕。

第13章

楚封本来斜靠在办公桌上，闻言直起身问道：“你怎么说那些瘀斑是他死亡后才弄出来的？”

洛周周一时语塞。

他还在族里时，族长就给他们这批小吸血鬼讲了很多关于人体和血液的知识。所以在看到这些瘀斑的第一眼，他就根据颜色和出血点大小，精确辨认出其产生的时间。

可这些知识的来历，还有那可以说是吸血鬼本能的判断力，他无法告诉给楚封。

楚封看着洛周周，在等着他回话。

人在死亡后血液凝固，无法留痕。这几具尸体身上的瘀斑，谁也不会往死亡后才造成方面去想，默认是生前和凶手搏斗所致。

更何况人都死了，凶手只会快速离开凶案现场，怎么还会多此一举去留痕迹。

而洛周周紧闭着嘴，只用那双圆眼睛瞪着楚封。心里正后悔来着，为什么要无聊地多嘴这一句。

“就，看出来的吧。”在楚封锐利的视线里，洛周周还是败下阵来。

他硬着头皮绕过办公桌，用手指着投影上那几块瘀斑，“你看，这，这，这也有，都是死后才弄出来的。”

“你确定？”楚封声音里带着狐疑。

作为一只被人类质疑的吸血鬼，洛周周瞬间有点不高兴了。

他愤愤然道：“我当然能确定了，这方面的知识我学得很好，经常被族长夸奖。”

楚封自动忽略他话里的族长，点头道：“血液基因科学的就是这些，你说得可能没错。”

“不是血液基因科，是族长。”洛周周更不高兴了，“而且不是可能，是绝对没错，这个瘀痕是在人死亡后五分钟内造成的。”

人类的血液基因科有我们族长厉害吗？

他可是吸了无数人血的吸血鬼，被火把灼烧，被十字架穿过身体都没有死去的传奇。

“嗯，那他很厉害了。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用族长传授的知识，肯定这几名死者的瘀斑，是死后才造成的呢？”楚封认真地问道。

“阿力诺现象，因为阿力诺现象。”洛周周说道。

见楚封面露不解，他解释道：“阿力诺是我们族很出名的吸——族人，同时也很残忍，因为他——找食物会把食物弄死，最后再在食物身上留下标记。”

楚封的神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开始不知道是他干的，后面我们族公会根据那些死去食物的痕迹把阿力诺找了出来，并处以极刑，用十字架穿透后钉进了石棺，埋在深深的地下————”洛周周一口气说到这儿，才醒悟到自己说了太多，猛然闭嘴，有点惊慌地看着楚封。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瘀斑，就是阿力诺现象，是那什么……你们族人造成的？”楚封有点困难地问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还要将这种荒诞的对话进行下去。

可能是因为洛周周的神情太认真，认真得让他在某一瞬间差点信了。

也可能是这只小omega挡住了投影，脸部和上半身光影斑驳，只看得清那对大大的，澄澈的眼睛。

洛周周忍不住说：“不是我们族人造成的，是这种死后几分钟内弄上去的瘀斑，叫做阿力诺现象。你们感觉不到其中的差别，但是在我们看来，这和生前就产生的痕迹完全不一样。”

“那是吸血鬼寻找新鲜血液的本能。”洛周周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嗯，那我会去让人再检查一次，搞清楚那些瘀斑形成的时间。”楚封反应过来后，语气里略微带着不经心。

接着看了看手腕上的终端，说：“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