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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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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会有用么?”她迟疑。

“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对娘子总是有情的。”

崔蜩换了素衣,放下头发来,顶着一张清水脸,来至勤政殿,尽她对崔家最后的义务。

傲来果然不欲见她。

殿都知十分抱歉,“皇后娘子——”

崔蜩道:“我可以等。”

殿都知回至阁中,斟酌着秉道:“皇后将临产,忧惶恐伤及皇嗣,陛下不如——”

傲来抿着薄唇,缓缓摆首。

天光渐渐暗下去,宫人取来火,点亮一排排枝灯。

待到她们给枝灯添油时,崔蜩决定不再等了,起身对着阁门行礼,随后离开。

曾经一度,她非常渴望父母的温情,却最终未得到。这反而让她在面对无情的丈夫时,不至于有过分的期待,过度的伤感。

回至猗兰殿,腹痛加剧,小生命开始撞笼,急于出世。

她起先感到喜悦,即将拥有亲骨肉,但随着时间流逝,胎儿迟迟不露头,又开始担忧自己的性命,怀疑医士的用药,怀疑医女别抱目的。

李皇后即死于产难,傲来会不会给她制造同样的结局,作为对崔家终极的报复?

禁扃长门苑

崔蜩醒来时,已是数日后。

诸侍婢围在榻侧,且泣且喜,有的奔出去呼告。

她侧耳听,听不到婴儿动静,问:“孩子呢?”

美娟黯然摆首。

香琴道:“董才人与娘子同日生产,诞下一对孪生儿女,来不及看孩子,就去世了。娘子好歹保住一条命,也是大幸。”

说话间,王雅望匆匆而入,见崔蜩果然苏醒,亦面露惊喜,握住她的手,叹气:“阿蜩,你受苦了。”

“望叔,你怎么在?”

“我听闻你耶耶丧讯,料到你家必会出事,快马赶回京。”

“我孃孃——”

“阿蜩,今上已废了你的后位。”

“我问孃孃他们。”

“不嶷、不惑均已赐自尽,家眷流放岭南。你孃孃本可去岭南,但你知道她的脾气——”

“她有什么遗言?”

“‘十八年太守女,二十年宰相妻,平生未尝居于人下,死亦幸矣。’”

崔蜩竟笑了,“我孃孃是这样人。”

“她是够硬气。”雅望与大器夫妇虽为至亲,一直互相看不顺眼。但斯人已逝,不好再说什么。“现在,我只担心你。”

“我么,”崔蜩垂首,“其实并不喜欢做皇后,若能借此机会离宫,是为大善。”

雅望点头,“我亦作此想。明日去面君,求他准许你离宫,或者随我去西州,或者去越州晴明处。”

晴明为雅望同母妹,少女时出家为道士,隐居在崔氏越州山居内,颇逍遥惬意。

崔蜩幼时探望祖父,曾去过越州一次,很喜欢那里的山野泉石,若能定居于彼,远离尘世,余愿足矣。

雅望见少女垂首筹划,庆幸她够坚强,逢此家变,仍不堕生志。

崔蜩卧榻静养,等待雅望的消息,却先等来了傲来的旨意:念其父拥立有功,封她为才人,迁往妫坞居住。

妫坞始为太宗元嘉公主之旧庄园,昭烈皇帝将其赐予崔大器,崔家倾覆后重归皇室,而今却成了崔才人的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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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的遗言改编自元载夫人王蕴秀的遗言。是非搁在一边,我蛮欣赏这种死不悔改的强项风骨。

春深闻马蹄

建章二十五年。

春狩回来,迷了路,又下起了雨。

马队在泥泞的黄土道上艰难行进。道旁茂密的植物经雨打,释放出浓烈的清气。

侍从们都有些紧张。

精力旺盛、好奇心重的皇太子伯鱼却很喜欢这偏离事先规划的小插曲。亦不肯披油衣,觉得淋雨也有趣。

爬上一个缓坡,前路陡然开阔。迷濛的烟雨中,隐现一座宏伟庄园的轮廓。

“那是——?”伯鱼勒马问。

太子舍人杨云逸忐忑地答:“妫坞。”

伯鱼双目一亮,“哦,这里就是妫坞。”兴冲冲便要催马,“去看看!”

杨云逸一把抓住他的缰绳,“殿下,教陛下知道了——”

妫坞中幽囚着废皇后崔氏,是本朝一处禁地。今上尤其禁止太子来此。据说,是因为崔氏害死了太子的生母董才人。

崔氏败落后,犯下的种种罪恶一一浮出水面。崔后与其母王氏谋杀后妃、戗害皇嗣的惊悚故事在朝野流传颇广。

太子对这位传说中的杀母仇人本就好奇,今日离得这样近,自然按捺不住一窥究竟的冲动,笑着夺回缰绳,“耶耶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杨云逸见他打马冲下山坡,无奈地摇头,示意身后众人都跟上。

今上十余子,的确最偏爱这个微贱才人所出的长子,把他宠得跳脱无忌,一如民间人家的娇养儿。当然,太子本身资质甚佳,性情也讨喜,即使是东宫最板正的老夫子,对他也有祖父对爱孙的纵容。

骤雨至,崔蜩中断采桑,到凉亭内避雨。自袖中拿出一只笛,模拟各种鸟鸣虫鸣,给相伴的小婢们逗趣。

正玩笑间,桑林中响起杂沓的马蹄声。

她不由得奇怪。妫坞内,除了她自己偶尔跑马,绝少有其它马蹄声。一定有外人入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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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鱼是光明版的大器。

何如不相见

杨云逸驻马抬头,见凉亭内有三五个女子倚阑,正朝这边眺望。

居中的一个着本色麻布袍,云鬟委绿,肌肤玉曜,虽无风,衣袂发丝有飘飏回荡之仙姿灵态。

是她?

不是她?

云逸的父亲年轻时,曾为兴庆宫宿卫,某次为崔氏女植桑树,曾近距离接触过废皇后,对她的绝世姿容印象深刻,时常感慨:今上为了李皇后,舍得离弃那般殊色,是有情人,也是忍人。

云逸为五陵年少,在上京交际场,见过许多号称绝代佳人的贵女、名伎,常在心中鄙薄“不过尔尔”,今日得窥崔氏,才第一次感到实至名归的惊艳。

他犹在怔忡,伯鱼已下了马,踏着布满青苔的石阶,拾级而上。

崔蜩本来要躲避的,但一看到伯鱼那澹绿的猎装、笑吟吟的俊脸,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娘子,”他终于来到她跟前,优雅地见礼,“我等出猎遇雨,来不及回京,能否在此住宿一晚?”

崔蜩自装束中认出他的身分,缓缓答礼,“殿下才是此间主人,我不过客居的罪人,何须问我?”

这便是董才人孪生儿中的那个男孩,她心中暗想,若她的孩子不夭折,也该是这般高大英俊了。

岁月悠悠。

崔蜩知道自己在变老,可每晨对镜照,又觉得今日的自己与昨日没有什么不同。妫坞内生涯寂寞幽长,廿二载倏忽如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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