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通红,像正在冒烟的熟虾。
“爸,我怎么看慈心作画的技巧和你有点像。”魏母疑惑道。
杨老先生同样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无论下笔还是着墨,其技巧都极像他的弟子。他以前是大学教授,学生众多,或许还真是有渊源。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夏进。”夏慈心回答。
这个名字很陌生,杨老先生敢肯定自己没有听过。虽然他桃李满天下,但他记性很好。能把女儿教成这样,她的父亲应该是学得比较好的那种,他没有道理记不住。
看来只是碰巧而已。
正式见了面,杨老先生让阿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杨家曾经下放过,很多好物件早已不知所踪,后来找回来的东西不足之前的一成。
送给夏慈心的见面礼是一枚玉佩,老派的人家以为玉才是最好的传承,通常会一代代地往下传。玉佩触手温润,就算她不懂也知道是好东西。
她没想到杨老先生这么容易就接受自己,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有。比起魏家的气氛来,杨家真的让她感到很舒服。
杨老先生很健谈,他谈吐清楚思路清晰。得知夏慈心以前生活在村镇,便说起自己以前下放时的事情。
夏慈心更是动容,他们分明是照顾她的感受,故意说起这样的话题。
这一下可聊的话题便多了,魏母和杨老先生对于农村有着复杂的情感。魏母不时与他一起回忆往事,那些苦难的岁月现在想来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以前我做梦都想离开夏家坝村,现在却总是会回想在那里的生活。”
夏慈心听到夏家坝村四字时,“咦”了一声,“我以前住在双阳镇,镇子下面有一个村子也叫夏家坝村,我爸的老家就在夏家坝村。”
“双阳镇?”杨老先生惊讶道:“你说你以前住在双阳镇?”
魏母也惊呼起来,“夏家坝村就是归双阳镇管的,我小时候还去过那个镇上。你爸是夏家坝村的人,那说不定我们可能认识。”
杨老先生若有所思,“你爸小名叫什么?”
“石蛋。”
魏母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慈心,“你说你爸的小名叫石蛋?”
夏慈心点头,心里隐约猜到一些什么。
魏母眼中已有泪光,她对杨老先生道:“爸,你听到了吗?她说她爸叫石蛋,一定是石蛋哥哥。”
杨老先生也很激动,他们一家下放到夏家坝村时,住得是村里的牛棚。村子里的人大多姓夏,和他们家住得最近的那户人家也姓夏。
那户人家有个可怜的孩子叫石蛋,父亲是烈士,他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村里的小孩子欺负女儿时,石蛋总会帮女儿。
女儿摔断手的那次,他们正在上工。要不是石蛋,女儿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正是因为有石蛋护着,他们去上工时放心许多。
他见那孩子有点灵气,便偷偷教其画画。
后来他平反回到海城,还记得那个孩子。等到他一切稳定之后,曾找人去打听过。听人说石蛋因为是烈士后代的关系,进了镇子的印刷厂。
他那时候条件不是很好,也知道能当上国营单位的职工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等到大环境一切向好时,他托人问过石蛋愿不愿意再学画。石蛋那时候好像处了对象,并不愿意放弃稳定的生活。
再后来,他们就没了联系。
一晃几十年过去,石蛋的女儿竟然成了他的外孙媳妇。当他从夏慈心的口中知道那些关于夏进的事情时,他很是惋惜。
“你爸很有天赋,要是一直学必有所成,可惜了。”
一阵沉默之后,他问夏慈心,“你还想学画画吗?”
“我?”夏慈心的心瞬间燃起,“我现在还可以吗?”
“可以,只要喜欢,什么时候都不晚。”杨老先生一脸慈祥,“你要是想学,以后就跟着我学吧。”
夏慈心意动不已,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喜欢画画,以前条件不允许,现在机会摆在面前。
她想学,很想学。
魏母惊呼,“爸,你想收慈心当弟子?”
魏策也惊了,要是自己的妻子成了外公的弟子,那这辈分不是乱了吗?他恻恻地看着夏慈心,震惊于她眼中的光芒。
那是怎样的一道光,仿佛是黑暗之中迎来的第一道曙光,又像是沙漠迷客看到绿洲时的璀璨生机。
她一定很想学。
他突然心疼起来,她想学而不能学,是因为没有条件。对于他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是极其难得的机会。
“外公,我替她答应了,她肯定怕麻烦你不敢同意。不过我那岳父算是你的弟子,她只能是你的徒孙。”
杨老先生笑了,“是这个理。”
气氛一下子松快温馨,一家人在谈笑之□□进午餐。等到魏策带着夏慈心四处转转时,魏母终于同自己的父亲说出自己想离婚的事。
“为什么?”杨老先生问。
魏母叹息,把事情说了一遍。
杨老先生沉默良久,缓缓道:“你要是自己想好了就去做。”
得到父亲的支持,魏母就给魏父打了电话,很平静地提出离婚。魏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到底是谁离婚?
“你发什么神经,我是想让魏策和那个女人离婚,你提什么离婚的事?”
魏母就知道会是这样,她语气还是不轻不重,“我打电话是告诉你,不是和你商量。等会我会去收东西,我希望我们夫妻几十年,离婚也要离得体体面面。”
魏父大怒,气得摔了手机。
他觉得妻子是在威胁他,他还就不信了他们这把年纪,她还真会舍得下脸离婚。再说他哪里做得不好了,从不在外面乱来,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他这样的男人哪里去找,她还敢提离婚,真是好日子过腻了。
等他回去的时候,家里只有魏老先生一人。魏老先生黑着一张脸,儿媳收东西回娘那么大的动静他哪里听不到。
“怎么回事?”
“爸,我也不知道。杨清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说要和我离婚。她肯定是气我不同意小策和那个女人的事,她这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