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个晚上,我站在区间快线的华尔街站等着乘地铁回“大众之家”。上一趟车开走已有二十分钟,站台上人很多,戴帽子的、叹气的、胡乱卷着晚报的,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塞得过满的旅行袋,用绳子捆着。因为没有孩子,在战时这算是一个小站。
一个男人从我旁边挤过去,撞到我的胳膊肘,他穿开司米大衣,戴棕色帽子。和所有赶时间的人一样,他转身向我道歉,就在这一刹那,我以为他是廷克。
而我本该更清楚的。
廷克·格雷不可能在区间快线附近出现。他们在棕榈滩待了差不多有一周时,伊芙从她和廷克藏身的浪花酒店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姐们儿,我们挺想你的——大意如此——廷克在靠边的空白处表达了同样的情绪,小小的黑体字环绕我的地址,一路往贴邮票处而去。伊芙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他们那俯瞰海滩的阳台,还画了一个标志牌插在沙子里,上面写着:勿跳。附言是:一周后见。但两周后,我又收到一张明信片,发自基韦斯特市的码头。
与此同时,我接到五千页的口授材料,键入四十万字,文字风格和天气一样灰暗。我修补了分裂不定式,改好了悬垂修饰语,坐坏了我最好的法兰绒裙子。晚上,我独自在厨房餐桌边吃涂了花生酱的烤吐司,学习掌握如何出王牌并对付沮丧,啃读E.M.福斯特 32 的小说,只是想看看人们为什么对他的作品如此大惊小怪。我总共存下了十四元五毛七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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