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起来,又是一天开始了。过去的一天和新来的一天并没有区别,五富在楼台上熬稀饭,挽了裤腿察看腿上的伤,我靠在门扇上,一只手摸着下巴,一只手拿夹子在下巴上夹着拔胡子。楼下东边房和西边房同时打开了门,黄八鼻梁凹上的白癜风越发白,眼睛也肿了,好像生什么气,嘴里嘟嘟囔囔不停。五富说黄八今日还去等驾坡不?黄八说去呗。五富说你把火柴盒撂上来。黄八进屋取了火柴盒撂上去,五富撕了火柴盒上的磷片,把磷片贴在了伤口上,火柴盒又扔下去。黄八说你把磷片撕了?五富说我贴了伤口,贴了磷片好得快。黄八说伤了,咋伤的?五富看了一下我,我不回答,他也不回答。女人端了尿盆往厕所去,经过黄八了,问做了啥饭,黄八说没做饭,女人说没做饭了等会儿我给你盛一碗米粥。
黄八说:得盛两碗!两碗才能赔了我的瞌睡。
女人说:没睡好?
黄八说:声那么大的聋子都睡不好!
女人咯咯咯笑个不停,说:让你带老婆哩你不带!现在明白了吧,我为啥不和你朱哥离婚,我俩性生活和谐么。
黄八说:那你悄悄的么。
女人说:快活了为啥不叫?!
这话让我们都丧气。
她以后的每天晚上都叫床,从不顾及楼上楼下人忍受的程度,我甚至觉得她是故意显摆的。我观察过这一对男女,以为每晚这么折腾,白天哪有力气干活,可这女人欢得像个轴子,永远地手脚不停,她除了上街拾破烂,一回来就收拾房子,洗衣淘米,又永远地话不停,一会儿笑哩一会儿又骂哩。那男的是个闷葫芦,早晨吃完饭就上厕所,上完厕所就去拾破烂,天黑回来就吃饭,吃过饭又上厕所,总低着头,不吭声。这样的男人吃饭上厕所是自己的事,剩下的就是干活,白天晚上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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