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头戴钢盔拿着钢钎的人,我仔细一看,他竟然是三哥,对我厉声吼道:“野种懒东西,快起来!”
他手里的钢钎上沾着血,那是我的血吗?我爬过盖着一层被子肚子隆起的大姐,战战兢兢地想下床。结果被三哥一脚踢在地板上,我在地板上翻滚,手臂擦破皮,出了血,痛得直想哭,可我吭也未吭一声。
他手中的钢钎,很像楼下屋门后那根。那年他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红卫兵的袖章戴着,参加全国大串连,去了北京接受伟大领袖接见,后来带回钢钎,说是他的战利品。
父亲在堂屋发出我从未听见过的笑声:“哈,哈,哈。”我吓得毛骨悚然。
于是我朝房门口跑,三步并作两步往通向堂屋的长梯奔去。身体腾空而起,想飞下楼梯。我下到堂屋,穿过腐臭难闻的天井。身后传来远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朝院子的大门跑去,可是那门有两道左右对插的门闩,紧紧闩着。我够不着门闩,着急得浑身流出大汗。这时,我的头被一只手挤转过来。
“打死她,打死她!”(喊声响成一片。
“看你往哪里逃,这么小丁点,就不得了。”三哥把钢钎往我胸口插来,我倒在了地上,死了过去。
母亲在叫我名字,是的,不错,是母亲的声音。我的意识慢慢回到身上。母亲在说:“怎么搞的,睡了一觉,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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