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缘他日相逢。
蜿蜒的土路上,冷离与红莲走在前边,说说笑笑颇为欢脱。时不时说点傻乎乎的笑话解闷。
谢灵儿看着他们背影笑起来:“看来没准有戏!”
“他们是惺惺相惜吧!”冷霄慨叹:“白痴会传染。”
冷离听见自己哥哥的评价,扭头抗议:“你这样真的好吗?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损人!”
红莲笑盈盈地一拽冷离,突然向着路过的驴拉车招手示意。
“大叔,搭我们一段路呗~”
“就你们俩?”
“对,就我们俩。”红莲晃了晃手里的荷包:“我们可以付钱。”
大叔点点头:“行喽,上去吧!我正好去前边办事,带你们一段路!”
俩人动作那叫一个快速,没等冷霄开口阻拦驴车就扬长而去。
谢灵儿一摸自己身上,荷包不见了。再一想,刚才红莲手里那个荷包很眼熟啊!
“哎!你们俩干嘛去!”她在后面大喊。
红莲扭头扬声道:“我们俩小白痴去赚钱钱啊~不然怎么到得了目的地!嫂子的钱先拿来当本钱啦,别急,慢慢走啊!”
那驴正值壮年,颠颠儿跑得不比骏马慢。不大会儿功夫就已经化作土路上遥遥的黑点。
谢灵儿哭笑不得,望向冷霄:“怎么办?他俩记仇了!”
冷家大公子倒是镇静:“放心,总会到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横山县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
清冷光辉洒在寂静院落内。此时正房卧室里,县衙主簿林春生搂着妻子赵氏正酣然入梦。
窗户外掠过道黑影,紧接着吱嘎一声就开了条缝隙。有什么东西慢慢钻进来。
风啸凄厉,如鬼如魔。
床榻上的帐幔被吹得晃动不止,映在屋内的树影也跟着癫乱,仿佛巨爪自幽冥伸来取汝性命。
林春生猛地惊醒,满头是汗。他颤手将床幔扯开,跌撞着奔到桌前点灯。
“怎么了夫君?”
赵氏坐起来,还睡眼惺忪。
林春生并没回答,而是拿过纸张奋笔疾书。
【今有异常疫病蔓延,周边县郡皆受波及,病中上万人,死亡数千人!情况危急,板蓝根可预防!速传!】
窗外,月色陡然泛红。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驶到横山县城门前,此时已经到了开城门的时辰却门扉紧闭。旁边的守卫神情严肃凝重,将想进城的百姓一律阻拦在外。
马车停下来,车夫侧头喊了一嗓子:“地方到了啊!不过今天好像封城,不知道是出了啥事!”
车帘随着声音一挑,红莲探出头来望了望。她缩回去对车内人道:“这绝对是那家伙搞的鬼!”
除了她,车内还坐着冷家兄弟二人以及谢灵儿。
之前红莲与冷离提前一步跑到两县之间的东旺村逛游,靠着俩人的聪明才智以及能说会道赚了不少钱。他俩还算有良心,等着冷霄他们过来后才又一起行动。
来横山县的路上,红莲就言明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别看那小东西没什么战斗力,它绝对杀人不见血,比很多大妖还可恶!”
“不就是个鹦鹉吗?能有这么大力量?”冷离不信。
古书有云:有鸟焉,其状如鸮,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
此妖弱小不起眼,但竟然在冷家的百妖录里占有一席之地,还排名第三。要知道,被百妖录封印的要么是罪恶滔天的大妖要么是红莲这样能力逆天的。
一只小小鹦鹉能翻了天?
“我跟你们说,它还真能翻天!你们要是小瞧它可是会吃大亏的,我躲在蒙江的消息八成就是它给散出去的。”
红莲信誓旦旦的忠告并没有引起过多重视,毕竟冷家什么妖都见过,再凶再恶的都总有办法收服处置。
见大家不以为意,红莲也没再多说。交浅言深是忌讳,独自生活于世间早就学会各种无形的规则。
冷离作为沟通使者前去探探情况,可不敢让他哥受累——上次,上上次,上上次都因冷霄不易与人亲近的性子差点演变成打架斗殴。
“两位官爷辛苦~这是咋回事啊?”
他走到近前打招呼,双手拢在袖中。人若长得俊俏,穿着再清爽体面些,无论男女都让别人觉得舒服些。更何况冷离已经把两支土薄荷递过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有好东西孝敬。两位脸黑如锅底的官爷也神色稍霁,接了过来。
冷离取出精巧的小火折子,一晃既燃,帮官爷点着了土薄荷。
这东西就是用桑皮纸卷了点薄荷叶与象谷壳。抽着提神醒脑,就是不能多,不然上瘾。
官爷抽了两口,斜楞着眼瞟了冷离两眼:“干什么去啊?”
横山县不大,但地理位置好,去哪都得路过这里。麻雀虽小油水不少,官吏也颇拿腔作势。
“我们旅行路过,打算买点特产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冷离信口开河。
官爷闻言直摇头:“能走就快点走吧!现在城里不太平!今早主簿大人刚被抓了。”
“这是为何啊?”
“谁知道主簿大人怎么了,一早起来就把小报四处分发,说什么有瘟疫周边都遭殃了,药铺板蓝根都卖断货了!可前两日咱县太爷才刚跟蒙江县令大人通过信,一切好得很。”官爷嘬了口烟,压低嗓音:“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奇的就是,主簿大人非说是有人告诉他的,但是谁却完全不知道,这不是闹鬼就是脑子有病啊!”
另外一官差咳嗽一声:“不用说这么多,总之最近城中不太平,没啥事都赶紧走吧!”
冷离又闲聊两句便准备回去先把情况说明一下,结果转身刚走两步就被叫住。
“小哥你回来下!”
官差手里拿着张画,冲他招手。
冷离依言又走回去,就见那俩官差挤在画前看一眼他瞄一眼画,来回三四回终于确定了。
“小哥你可是姓冷啊?”其中一个问道。
“是啊,有事?”冷离皱了下眉,目光也落在那张画纸上。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背面,隐约瞧见墨勾线条汇聚成男子模样。
那俩官差顿时神情一变,双手抱拳行礼:“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冷公子多恕罪!”
“免礼,跪安吧。”
“是。”
俩官差顺势就扭头要走,幸好反应过来满脸苦笑:“冷公子说笑了,您兄长也在吧?赶紧请进城吧!一直恭候大驾呢!”
紧闭的城门终于缓缓推开,冬日朔风搡着松树枝,细雪啪嗒垂落。
横山县府衙后院,县令赵文忠正盯着老母鸡汤瞪眼,喝不下又怕待会自家娘子唠叨。正准备拿去给手下分分时,衙役来报。
“大人!冷家兄弟到了!”
“是吗?快请进来!”
赵文忠整了整衣冠的功夫,衙役就已经领着人进到后堂来。
冷家兄弟二人实在太有辨识度,赵文忠又是反复看过画像的,一眼就认出来。
“两位快请坐!在下横山县令赵文忠,仙师叫文忠便好!”
县令异乎寻常的热情让人诧异,冷家在普通民众当中早就沦为不存在的传说故事。小小县令也不大可能与朝廷勋爵高官拥有情报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