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冷霄在哪里,她也只知道是暂时关在了问罪囹。
漆黑的房间,幽蓝暗淡的光晕,前途未卜。
冷霄不能坐以待毙,他施法想弄断束缚的锁链,却毫无作用。
“你别费力气了,这问罪囹设置了道隐之术,任何法力在这都将失灵。”
屋内一角传来男子声音,隐含兴奋与畅快。
有人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正是阅千秋。他依然是婚宴时的打扮,手里的扇子倒是换成了一只玉碗。
“是你。”冷霄对他有印象。
“是我。”阅千秋微笑,眯着眼打量对方:“像,真的很像!”
“你不问问是像什么吗?”
“爱说不说。”
阅千秋闻言不怒反笑得更开心,他轻轻摩挲着玉碗,浅紫的液体表面映出他茫然怀念的眸。
“我是真的不想与他兵戎相见,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他先背叛我,多少年兄弟情义置之不顾,真是好狠的心。”
他上一秒还满脸惆怅,下一秒就已经冷笑盈眉。
“你长得和他真像,性子也有那么点像,早晚你也会背叛你的兄弟。”
“胡言乱语!”冷霄忍无可忍。
阅千秋耸耸肩:“背叛者的后裔当然也是背叛者。你放心,我只是让那个时刻稍微提前那么一点到来而已。”
他举了举手中的玉碗,笑容在幽蓝光晕下充满恶意。
玉碗晶莹剔透,刻着飞燕穿柳的浮雕。碗内浅紫液体翻着冷光,看起来便是不祥之物。
冷霄浑身绷紧,他亦不呆傻,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是他目光被那只玉碗吸引,有一瞬间的凝滞不动,被阅千秋擒住手臂向背后一折,随即顺势压倒在石台上。
问罪囹内布置的道隐之术似乎不仅能剥夺了人术法能力,连同武功体力都一并压制。再加上锁链限制了行动,冷霄没能第一时间脱离控制。
他屈膝顶向阅千秋腹部,另一只手袭向脖颈。还没等碰触到就被数道锁链卷住手腕,强行拉扯开。
腿上同样的情形上演,将他像待宰羔羊般死死束缚在石台上。
“你也有诸多烦恼吧?不如从今往后都不用费心,且不是极妙?”
阅千秋牢牢将人压在身下,温雅的面容背着光,阴鸷的笑点缀双眸如渊。
深渊之内冷火粼粼,是罪恶,是曾经不甘的灰烬再次复燃。
“我原本没想做这一出戏,至少看在你是他后代的份上,死痛快点是最大恩赐。可惜你们都不是乖乖就范的主儿。”
这话他倒是没说假,在劫走红莲计划失败前,他一直下达的命令都是杀死冷霄。
至于冷离,那个废物在他眼里不配称为冷清风的子孙后裔。
冷霄凛眸怒视,猛地张嘴咬住阅千秋手腕。这一口毫不留情,痛得黑枭尊主扬手一巴掌扇过去。
同样没留力的一击,扇得冷霄侧过头半天没转过来,脸颊红起来。
阅千秋耐心耗光,一手扼住对方下颌,一手将玉碗按过去往里灌。
冷霄最初抵死咬紧牙关,阅千秋改为掐住他脖子。窒息感很快勾起人求生本能,松开牙关想要呼吸。黑枭尊主趁机将玉碗内汁液灌进去。
这滋味不好受,呛得要吐出来。阅千秋当然不会让对方如意,死死捂住他的嘴。
冷霄挺眉紧蹙,眸底苦痛沉浮。神色逐渐麻木,直到空茫无物。
阅千秋松开手,尝试着唤起对方的注意。可无论他怎么刺激,人就是没反应。冷霄双眼失神,嘴角一缕液体滑落。
“哼。”
黑枭尊主见状沉下脸,端着玉碗转身出了问罪囹。
书房内
“废物。”
阅千秋简单一语,一挥手,跪在阶下的数人便头颅落地。
站在最前面身穿白袍,戴着单边玳瑁镜的中年男人倒是神色不变,在逐渐蔓延血水的地面上跪下。
“尊主息怒,实在是冷家太过特别,之前实验过几例都因剂量太轻而失败,所以属下这次才加重了数十倍。不想超过了承受底线。”
中年男人说话条理分明。
阅千秋神情看不出恼怒,只是淡淡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解释,只要结果。”
“是,请容属下再一天时间,一定会找到最合适的度。”
“衡天,我是很信任你的。失去信任会有什么下场你懂的。”
阅千秋落座,慢悠悠地摊开书册。
“属下明白,尊主放心。”
“好,那你下去吧。”
衡天行礼退下。
片刻,侍从上前清理现场,之前的紫衣属下直接进门,躬身禀告:“尊主,那个虚无活下来了。”
“哦?”阅千秋侧头,扬起浅笑:“倒也不枉我搭救一场。紫衣,你觉得他是否能成助力?”
“这属下不敢断言,但尊主会出手,一定是他有什么让尊主注意的地方。”紫衣恭声回答。
阅千秋没置可否,只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在离开翼望山之前,他在林边溪谷上遇见个濒死的男虚无。
原本这种东西都是与宅妖寄生共存,如此孤零零出现甚为稀奇。阅千秋便多看了几眼。
那男虚无浑身是伤,千疮百孔。绿色血液已经染透整片地面,顺着溪水流淌。青色衣袍已经分辨不出颜色,银白长发浸在溪中,如一蓬水草蜿蜒。
阅千秋当时心情好,虽然红莲没到手,却抓获了冷霄。他走近前,俯身伸出扇子戳了戳虚无的乱发。
“想死吗?我可以送你速死。”
男虚无颤抖了下,发丛间透出淌血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阅千秋。
紫衣赶来,见此刚要动手清理这垂死的废物。阅千秋便出声阻住。
“给他一颗回魂丹,带走。”
“……是。”
就这样,被奇余他们揍得濒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出来的男虚无就这样被黑枭搭救了。
天命真是不可捉摸,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发展。不到死成灰飞烟灭那一刻,皆有可能获救。
至于是不是逆风翻盘,殊难预料。
问罪囹,一日后
衡天后退数步,护着手里刚配置好的药汁。
他不是战斗人员,但身在黑枭自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刚才他差点就被冷家大公子踹爆裤裆——那可就是真·完蛋了。
“你这公子怎么还这么粗暴?老老实实配合不好吗?好不容易有你这么强的当实验,你要体谅啊!”
衡天苦口婆心。
负责看管冷霄的黑枭手下个个神情复杂地瞅他。
这是实验傻了吗?
让被强迫当试验品的人乖乖配合?这逻辑怎么听都不对劲呢?
而被束缚在石台前的冷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
之前阅千秋亲自喂药,剂量过重使得冷霄刺激过头陷入呆滞的状态。为了找到合适的界限,衡天在保证只需一日时间后便开始疯狂研究。
此时他端着药汁感叹:“还是冷家人根骨不凡啊,要是一般人,第一次过量就已经死了。公子不但一晚上就缓过来还能这么精神,真是奇迹!”
对面的石台前,冷霄被双手捆绑吊起来,方才衡天试图靠近就被他一脚踹过来。
又是踹胸又是踹裆,衡天疼得差点满地打滚。凭借着巨大意志力才没将手里的药汁泼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