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昌劝慰道。
秦良玉出门一只往北,虽然雾气浓郁的完全看不到二十步以外的一切,但在雾镇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有块石头、哪里有个土坑秦良玉都滚瓜烂熟。
和每天一样,那些起早担担子卖货的人一声高一声低的吆喝着,可只能听声却看不见人。秦良玉走了一阵,前面影影绰绰的,应该是梁慧秋的饭馆。想到梁慧秋,秦良玉的心里好一阵的心疼,刘三刀的死让梁慧秋难过了好一阵子,可这阵子务镇里的闲杂事情实在太多,秦良玉竟然没能腾出时间去多陪陪梁慧秋,心里不禁感到十分的自责。虽然梁慧秋的饭馆就在眼前,但秦良玉总觉得心里有愧于她,犹豫了再三还是没进去。
其实他出门来是去找赵满山的,秦良玉发现自从赵满山回到雾镇以来,自己无论什么事儿都喜欢去找他商量,一来是他知道赵满山心思缜密分析问题逻辑清楚的胜过自己,二来是每次和赵满山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觉得仿佛能感觉到赵满山心里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很模糊,却又是那样的让自己身临其境,仿佛就曾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那些只是零散的片段,零散到秦良玉无法将其形成哪怕一张完整的影像。
虽然现在是特别早的早晨,很多人家都还没有起床,但秦良玉来到十号裁缝铺的时候,大门已经打开了。张哑巴正踩着高脚凳,爬到店铺的门脸上方,叮叮当当的钉钉子。低头的时候看见秦良玉就站在门口抬头看着,赶紧无哩哇啦的打招呼,并召唤屋子里的宋姨。
宋姨见秦良玉来了连忙迎接出来,请到屋子里坐下,泡了一碗香茶,然后转身去后院招呼赵满山。其实赵本山也早已起来了,正坐在院子里那口水井边上,捧着一本书看。
赵满山知道秦良玉的来意,肯定还是祠堂里的那个地洞的事。果然被赵满山猜中,秦良玉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而只有秦良玉自己心里清楚,其实原本还有很多事情想跟赵满山说,结果一路走来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阵莫名的孤独,仿佛这世界上就剩下自己。他不知道这孤独的缘由是什么,但也正是这奇怪的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见到赵满山之后,什么都没多说。
“有的事要是一时半会的找不到头绪,那就先放下,顺其自然,否则你越为了这个闹心,事情就显得越复杂。所以我觉得,不如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该补墙就补墙,该填坑就填坑,先把祠堂修理好,那些祖宗牌位都在一边放着呢,这总不太合适……”
赵满山睡到。秦良玉点了点头,其实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其实重要的事,我们还要暗地里派人手观察,我总觉得这阵子还会有怪事发生。”
听赵满山这么一说,秦良玉心里一沉,他记得在刘三刀出事的前一天,赵满山就已经预感到了刘三刀的死,看来这赵满山,果真有与常人不一样的本事……
那么他今天又说预感到有事发生,那么到底下一个会是谁?
秦良玉对赵满山的建议当然还是十分赞同的,于是他决定一会儿等那些修缮祠堂的泥瓦匠开工的时候,就让他们将那地洞口封死,将那面墙上的窟窿也赶紧补好。
说话间宋姨已经做好了早餐,秦良玉应景很熟悉了,当然不必客气,便留在赵本山家吃饭。一碗清粥、两份点心,再加上宋姨做的小菜和茶叶蛋,清淡的早餐却十分可口。秦良玉不禁赞叹道,
“宋姨啊,难怪我娘老夸您做的饭菜好吃,我也觉得特别的好,比我们家的阿姨做的好多了,说起这我还是真的后悔当初把您介绍给满山呢,倒是应该雇您到我们家,哈哈……”
宋姨微微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的转身下去了。赵满山回头看了看宋姨的背影,又转回头来问秦良玉,
“我总觉得干娘也挺喜欢宋姨做的菜,我看上次他们在院子里聊的挺开心的,不如改天再请干爹干娘家吃一顿便饭吧”
秦良玉并没多想,点头答应。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去了祠堂,那些泥瓦匠人早就来了,但昨天这里发生了意外的情况,没秦良玉的命令,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秦良玉又俯下身子往地道口里张望了一阵,便按照事先跟赵满山商量的那样,安排那些泥瓦匠人把这里封死,抓紧把墙砌好。
那些匠人闲了一天多了,终于有了活干,便赶紧忙活了起来,不一会便用模板盖在地道口上,铺上泥土砂石用泥巴抹平。
“队长……队长……秦队长……”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秦良玉听得出来这是三荒子,这才想起昨天悄悄的安排三荒子在城墙外的那片树林里搜寻,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可疑的东西。这都过去了一整个晚上,三荒子这么风风火火的喊自己,想必是有什么发现。于是秦良玉赶紧转身跑出祠堂。
果然是三荒子,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队长,快点快点……赶紧去看看吧,那梁慧秋……慧秋……”
三荒子跑的太急,喘不上来气。
一听是梁慧秋,秦良玉便一把抓住三荒子的胳膊,赶紧焦急的问,
“咋了,慧秋咋了,你快说啊……”
“梁慧秋她上吊……上吊了……”
话音刚落,赵满山和秦良玉都大吃了一惊。好端端的梁慧秋怎么会上吊呢?即便是他的舅舅刘三刀死了她十分的难过,也不至于就这样寻了短见啊……
没时间多想,秦良玉和赵满山赶紧跑出了祠堂。顺着大街一路向北跑去。
很快就跑到了梁慧秋的家门口,只见他们家的饭馆的大门开着,其中一扇的门板已经脱落,好像是被谁猛进的踹了一脚。他们赶紧跑进了屋子,一间屋就看见中间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梁慧秋就躺在上面,脖子上还拴着一根绳套,脸色铁青,双目紧闭,牙关紧咬。
一见眼前的情景,可把秦良玉吓坏了,赶紧跑到桌子前,伸手抓着梁慧秋的肩膀,来回的摇晃,
“慧秋,慧秋你醒醒,醒醒……”
赵满山伸手在梁慧秋的手腕上摸了摸,脉还在微弱的跳着,人还活着。
“你看好她,我去找李大夫……”
话音未落,赵满山就一个箭步冲出了饭馆,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三荒子撞了个满怀。稳定心神这才发现,原来三荒子已经把大夫李诗文请来了。
李诗文摸了摸慧秋的脉象,让秦良玉弄一碗温水给喂她喝下去,并告诉她梁慧秋应该没什么大碍,昏迷一会便会醒来,也是幸亏救的早,不然再吊一会什么都来不及了。
听李诗文这么一说,大家伙总算多少放了点心。秦良玉这才想起来,赶忙转身问三荒子这到底是咋回事。
三荒子说,
“大清早的是我睡不着,去城墙外的小树林巡逻,从北门回来的,路过饭馆的时候,肚子有点饿寻思着进去吃点东西,可屋门却在俩面拴着,我本想敲门,就听见里边咣当一下,凳子倒地的声音。我赶紧趴窗户一看,就看见梁慧秋把脖子挂在绳套上,在房梁上上上吊了……我一着急,就用脚踹门,脚还差点卡在门板里,后来我把她抱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可我咋喊她她也不醒,我这不就给你报信去了么,你们跑来之后我就去了李大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