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江涛叹口气道，“说来话长，此事待往后二叔细说与你不迟。眼下咱俩得找到那把承影宝剑要紧！”

一想到“弹弓三侠”招惹了宇文云的陈年老事，江涛不免又缅怀起自己的老岳丈，仇恨的火焰又一次从心头窜起……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又猛地想起昨夜睡梦中那位神仙爷爷所讲来丹复仇未遂之事，恍然有所领悟：

对了，神仙的故事或许真是编造的，可他分明是要告诉我不要急于复仇啊！

江涛沉吟片刻，心里似乎豁然开朗。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亮崽，那张有年有没有提起盖房子的事情？”他很突兀地问孔亮。

孔亮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神才回答：

“噢，我还给忘记了。他不仅说到了此事，还特意让我给二叔您捎个话，说他改变主意了，决定暂且不盖新房子，就住在老宅子里，这样更加便于保护老祖宗留下来的古董！”

江涛通过孔亮的话重新认识了张有年，心里释然了不少，却反倒觉得对张家有些亏欠。

“二叔，您囔里还有水么？我这阵子好像是上火了，嗓子眼都快要冒出烟来了。”

孔亮有气无力地瞅了瞅帐篷缝隙里射下来的光亮，忧心忡忡：

“看日头足足有半个时辰了，这个老乡还不见人影，你说派他去找宝剑，靠谱吗？”

江涛忙从腰间解下水囊，摇了摇却发现没有剩下一滴水。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居然也结了一层干痂，还咸咸的。

孔亮从江涛手里拿过水囊，掀起帐篷门帘，用沙哑的喉咙喊道：

“伙计，水火不屈人，能提我们打点儿水喝吗？”

“呵呵，”守门的大汉瞪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你们这是想跑出去吗？门都没有！”

说着，他将手里的刀架在了孔亮的脖颈子上。

江涛赶忙陪笑说：

“别，兄弟别冲动！我们再等会儿，等会儿！”

孔亮拧着脖子狠狠瞪了那大汉一眼，伸手抓住对方腰带上的水囊，一把摘了下来，拔开塞子，咕咚咕咚驴饮一气，转身塞给江涛。

江涛刚刚仰面伸长脖子张大嘴巴，要将囊中之水往嘴里灌，只听得远处有人呼喊着跑来：

“不好啦，秦御史他不见了！”

“什么？你说秦童宝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江涛十分震惊，心头掠过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并未担心秦童宝会被什么人悄悄干掉，或者被野狼撕碎充饥，而是实在担心此人会在城砖上搞出什么新名堂。

倘若此时这只老狐狸悄悄跑回京城，不分青红皂白向皇上李三参上一本，说孙本方师徒将三十万城砖烧废了，龙颜必定大怒，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他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了期待，——狐狸的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咋不可能？”

蒲州大汉面红耳赤地反问，将孔亮的一对袖珍狼牙棒狠狠地掷到地上。

“俺问了甄官署的匠人们，他们说秦御史与胡刺史天没亮就离开八道湾了。不光他们离开了，一起来的人都跟着走了，偏偏就撇下俺们俩兄弟守着你俩。你说他到底啥意思？你俩还有用吗？”

他活像一头被惹怒了的牛犊子，气得嗷嗷直叫，竟然被逼得学会了反思。

孔亮心中有些幸灾乐祸，一边去拿他那俩铁家伙，一边故意半开玩笑道：

“慢点老乡，摔断俺那刺头棒槌你赔得起吗？”

“嗬，你小子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是俺看在咱俩都是河东人的份上，才大老远将你这逑刺头棒槌扛回来的。要不，要不俺再扛回去你自个儿再拿吧！”

蒲州大汉本来心里窝着火，哪里还能受得了孔亮这个少年的刺激，说着便要从孔亮手中夺回狼牙棒。

江涛赶紧挡在二人中间，顺手将水囊递到蒲州大汉手里，陪着笑脸安抚道：

“老乡辛苦了，先喝口水解解渴，压压火。孔公子的棒槌都被你好不容易给扛回来了，我看就没必要再送回去来来回回瞎折腾了。还有，他也是把你当成老乡，才这么随意地开了个玩笑，你就大人大量不要同他计较，能成吗？”

“哼！”

蒲州大汉一把抓过水囊，摆了个老牛望月的poss，倒拎着往嘴里灌水，直到水囊里空空如也。

“二叔，你认为咱有必要向他们这俩大愣头哀求吗？”

孔亮手里攥着狼牙棒槌，一边仔细查看着有没有损伤，一边神情不屑地撇嘴对江涛说。

“哈哈，啊哈哈哈哈！”

另一名壮汉突然着了魔似的疯狂大笑起来，道：

“孔公子说的一点没错，我们俩就是大愣头，——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牲口！这么多年忠心耿耿跟着姓秦的给他卖命，居然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呵呵，现在到好，被他给当作废物扔了！”

壮汉忍无可忍，操起长刀向帐篷门柱上狠狠砍将过去。……忽喇喇，帐篷的一边失去了支撑，塌陷了下去。

“兄弟，歇歇火省点力气，砍倒个帐篷算啥英雄！你倒说说咱俩蠢货现在该咋办？”

蒲州大汉的满腔怒火似乎被半囊水熄灭了，他恢复了理智，活像手里耷拉着的空水囊。

“咋办？”

壮汉冷笑一声道，“嗬，这有何难，咱跟着你的乡亲孔公子干呗！”

蒲州大汉瞟了孔亮一眼，似乎有那么点征询的意思。孔亮却道：

“看什么看，老乡就这么认怂了？跟我干可以，保准你二位衣食无忧心情愉快不被人出卖！可你不是说要替我二叔找回那把佩剑，剑呢？”

他向他伸出手，江涛也赶忙问：

“对了，我的宝剑你打听到下落了吗？”

“没有的。”

蒲州大汉摇摇头，脸上现出一副沮丧的神情。

“连这点事你都办不成，还想跟俺走！老乡，你的诚意呢？”孔亮继续挖苦激励人家。

“小老乡，俺最恨说话不算数的人。你等着，俺红口白牙说出来了，俺再去找！”

说着，蒲州大汉便要再去找剑。

“壮士且慢！”

江涛一把拦住他说：

“江某的剑怕是早被那姓秦的带走了。他们这帮人难道没有查验剩下的城砖，就这么回去了？既然是皇上派来查验城砖的钦差大臣，就不可能如此两手空空回去呀！”

“对了，俺一时气急，竟然忘了向你们说城砖的事！”

蒲州大汉站住脚步拍着脑门道：

“是这样的，秦童宝带着人马撤走了。听甄官署的人说你们胡刺史也回金城紧急调集牛车去了，姓秦的要将三十万城砖运往京城长安！”

“啊？！”

江涛几乎认为蒲州大汉所说皆是胡话。

“你这不胡扯淡，他难道疯了吗？三十万城砖，千里迢迢运往京城，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京城里缺这土疙瘩吗？我们得马上行动，过去看看吧！”他对孔亮与两位壮汉说。

孔亮捏着嘴打了一声口哨，黑骏马立马便小跑着回来了。可是江涛的枣红马却不见了踪影。

日期：2021-01-28 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