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贵气急败坏,结结巴巴在说了几句你,突然稀软:“晴儿,爹求求你。”
晴儿却眉毛一挑,说:“我没你这样的爹……”
李宝贵说:“爹不了,不了还不行吗?”
晴儿不说话,凌厉地盯着他。
李宝贵看不清晴儿的目光,还是躲避着:“不了就是不了。”
晴儿审视着那个模糊的面孔,半晌才说:“再有一次,我就让你们变成灰。”几乎咬牙切齿。
李宝贵声音越发细软下去:“不了。”
晴儿让那个女人滚。
李宝贵求情:“深更半夜的,让她留下吧。”
晴儿大叫:“滚!”
女人滚了。
李宝贵似乎想送,晴儿喝了一声,李宝贵被镇住。晴儿颤栗着,不只因为愤怒,也因为发现了又一个自己。抑或,是她开垦了自己。
晴儿扳回局势。从那个夜晚开始,李宝贵便有些怵晴儿(可怜的李宝贵天性便有些怵老婆和女儿么?)。简直是意外的收获。总听说逼急了怎么怎么样,现在晴儿品出被逼急的滋味,那是陷入绝境后的飞翔,疾风暴雨后的晴朗。
晴儿那样年龄的女孩,最在乎穿衣打扮,一个漂亮的发卡也炫耀半天。晴儿不,她更在乎声誉。那些女孩没必要为无影无踪的声誉操心,她们的家很少有扎眼、出格的事。晴儿的家不同,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家受有嘲笑,甚至遭人捉弄。柳翠兰缝的衣服前襟永远对不齐,裤子一个腿长一个腿短。一次晴儿穿着柳翠兰的做的鞋和伙伴们追赶,鞋底儿竟然脱落,招来一片哄笑。李宝贵没力气,没手艺,谁干活也不愿意和李宝贵搭伴儿。队长安排李宝贵放牛,放了三天,丢了两头。其实也没丢,因两头公牛天性好斗架而跑丢了。后来在别的队找到了。队长依然把李宝贵操了个够。尔后当了饲养员(喂猪牧羊)的李宝贵嘻嘻着,仿佛队长在给他唱戏。那年中秋,队里杀猪,别人家分的是肉,李宝贵只端回一盆猪血。声誉是一个家庭的牙齿,不能打掉,但柳翠兰不当回事,李宝贵更不当回事。晴儿的成长伴随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她在乎,太在乎了,哪怕别人唾一口,她都不允许。怎奈事与愿违,柳翠兰离家,李宝贵胡搞,晴儿不得不耗费苦心。晴儿不仅要维护,还要挽回属于这个家庭的声誉,这已经与柳翠兰无关。她无法具体描述家的声誉,但知道它的存在,那是一个模糊、朦胧的形象,就像茫茫雪野上的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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