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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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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6-03-09 22:01:21

情感中的审美和同情如何形成道德力前面已经讲过,其基础在于人本身都是趋利避害的,而这种趋性可以通过同情不同程度地将我们和他人置于相同立场获得相似感受。比如,我们知道刀子割在胳膊上很痛,所以在我们看到别人胳膊上的刀伤时,自己的胳膊也不禁感受类似的感觉。我们理解当我们愿望达成时内心感受到的喜悦,所以我们在适当时候也乐得‎‎成​­人­‎之美。我们知道伤痛带给我们的苦闷,所以我们看到别人的痛苦也会感受到压抑。在喜悦的氛围中感受轻松,在悲恸的场景中莫名伤感,这一切皆源于此。当然,所有人在情感上的表现并不是一样的,有的人天生敏感,在生活中总是自我牺牲成全他人。而有的人则对他人感受反应迟钝,遇到好处眼中只有自己。这种种情况并非一成不变,前面讲过,审美和同情发挥作用沿着一条隐秘的轨迹,这条轨迹由高到低可以归结为血缘关系、立场亲近程度、具有相同经历者和处在类似情境中的人。在《水浒传》中,李逵粗鲁莽撞、弑杀性残,每次战斗都是轮着板斧挨个砍杀,杀到眼红时,不分敌我,是人就剁。梁山为拉拢朱仝上山,宋江吴用指示李逵斧劈沧州知府四岁的小衙内,李逵执行起来丝毫不打折扣,直接将小衙内脑袋劈成两半。梁山泊三打祝家庄,李逵灭扈三娘满门老小,因违宋江将令功过相抵,仍满不在乎地笑道:“虽然没了功劳,也吃我杀得快活。”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也有体现其恕人之道的时候。

大闹江州法场以后,李逵跟随宋江上了梁山,后见山上诸人回家搬取家属亲眷,不免触景伤情,于是向晁盖、宋江请求回家搬取老娘。不想在归家途中,碰上剪径的李鬼,李逵一刀将李鬼搠翻在地,就要下手,李鬼慌忙叫道:“爷爷杀我一个,便是杀我两个。”李逵问道:“怎的杀你一个,便是杀你两个?”李鬼道:“小人本不敢剪径,家中因有九十岁的老母,无人赡养,因此小人单提爷爷大名唬吓人,夺些单身的包裹,赡养老母。其实并不曾敢害了一个人。如今爷爷杀了小人,家中老母必是饿杀。”李逵闻言肚里寻思道:“我特地归家来取娘,却倒杀了一个养娘的人,天地不佑我。罢,罢!我饶了你这厮姓名。”

日期:2016-03-12 23:15:16

能从李逵这种杀人如饮醇酒的人手下赚回性命,殊非易事。我们从情感角度看看李鬼是如何获取李逵同情的。李逵和李鬼没有血缘关系,这点不消说。在立场亲近度上,二者也相差太远,一个是江湖悍匪,一个是村头无赖,貌似也不可取。但笔者在前面讲过,一个人不止一个立场。虽然在社会角色上,李逵和李鬼毫无相通之处,但是二者同为人子的立场却是一样的(虽然李鬼的立场是编造的)。除了在立场上的相近,另外一个引起同情的因素就是特殊情境。要知道,李逵这次下山是为了搬取老娘上山,以尽孝心。李鬼阴差阳错之下编造的谎言正好击中了李逵心头可能是唯一尚柔软的区域。李逵粗鲁莽撞,自小失教,其对社会道德纲常是无意识的。但是形名上的无意识并不能泯灭其人性上保留的审美和同情。李逵几次叫嚣要“杀到东京,夺了皇帝鸟位”,这些言语上的“不忠”并不影响他在行为上对宋江的“死忠”。没有“忠君”的意识束缚,却在意志和情感上毫不保留地执行着“忠”的事实,这就是在国家意识和道德纲常成型以前,规范群体行为,并进而形成社会道德的基础所在。

在国家意识形态教育缺位的背景下,这种由审美和同情产生的道德基础是无法统一的。不同个体所具的道德力和在欲望驱动**现出的侵略性一样纯粹和无法界定。这是真正的“丛林社会”,强者吞噬弱者是常态,弱者反噬强者也正常。因为道德标杆还没树立,所以没有是非对错。道德唯一的萌芽———审美和同情还只能起源于缺乏沟通和敏感度差异巨大的个体内心的情感,而此时这些离散缺乏凝聚力的个体们是无法唤起和达成统一的价值标准的。

日期:2016-03-12 23:17:19

当原始意志中的侵略性和由情感引起的审美和同情分歧至两个极端时,在行为审美上的差异自然就形成了。当侵略性强过情感,就表现为道德力最为薄弱的抢掠者。当审美和同情强过侵略性,就表现为那些恪守契约,自我规范的价值生产者。当然,随着社会生产方式的变化,价值生产者并不仅仅局限于体力劳动者,那些贡献智力和心力的人也是价值创造者的一分子。分界抢掠者和生产者的标准不再局限于生产方式,而是决定于财富分配制度系于各方协商还是仅仅掌握在具有强力优势的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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