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4-05 23:46:47

（57）

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自己的选择。我选择跟波来到KTV，震惊自己的神经，伤害自己的眼睛，刺痛自己的心脏。映入眼帘的胜过一切枪支弹药，胜过一切毒药。带来的伤害胜过一切跌打损伤，胜过一切打在身上的疼痛。面对那些吸食过后眼睛变红的人，让我更确定，眼睛是黑的，心是红的，可如果眼睛是红的，心就黑了！

坐在波的车里。我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就像处于磁场中的小磁针，如果没有扳住磁针的手指一样的理智控制，它总要转到某一个位置。对我来说，就是想某一个人，想某一件事情。这个人就是诚，这件事就是诚这时在家里干什么了？这种想象，莲藕一样，水草一样，云彩一样，风一样，在变动，在还原，在生长，在形成，有着自己的生命，只是借一个所在。

“小王爷，你在想什么了？”波边开车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无动于衷。

“问你话了，看着我。”波遣言措意。

我不仅漠然不应，还一直盯着车外，沉默的飞扬跋扈。

波也缄口不言，但是车速一转瞬间奔轶绝尘。

“你能不能不要开这么快！”我大声疾呼。

波挨风缉缝，暗渡陈仓。如愿以偿，我终说话。他知其机会难得，则知所兔起凫举，靠边停车矣。

我眼睛自始至终盯着车外，此时映入眼帘是一位老奶奶。

“把车门打开。”我心平气和地说道。

“你又想干什么？你是答应我这两天跟我在一起的。”波虽说不明所以，但还是按下按钮。

我恰要开门之时。

波拖着我的手说道：“楠，我承认我知道他们吸那玩意，但是我真不知道他们会在那里吸。还有我绝对从来没有碰过那东西。也从未想伤害你。”他满腔解释顷刻之间就要奔泻而出，仿佛他没有什么事情要隐瞒。

“你要是碰了那东西。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波颔首低眉。见我行动如旧，愁眉不展，不敢言语。

我打开车门，走向老奶奶。

在年关将至的凛冽的寒风夜晚中，这位老奶奶双手拢在衣袖里，弓着背坐在人行道边，摆着地摊，卖着手工鞋垫。路灯的照映下，奶奶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犹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在车里看着她，脑海就浮出，外婆常说的一句话：没什么也别没善心，有什么也别有病痛。可能是外婆带大的因故，我对老人有着异乎寻常的情怀，见不得老人生病受伤，受苦受累。我常常思索，真正关怀老人，不要只在乎形式，不要在节日的时候才表达关怀，无需用金钱和物质去衡量关怀的程度。身在外地的，一条短信，一通电话，只要是流露真心的问候，老人也会很快乐。经济不太好的，平常多帮老人做些家务，和老人聊谈天，也是最好的孝道。真正为老人们做点实事，少些沽名钓誉的虚浮吧。

我买了十双鞋垫，恰逢掏钱时。波跑过来，兔起凫举，递给老奶奶六张毛爷爷。他并未采及葑菲，夺我钱包，取之里面二张大团结，一并给予。实话实说，我没有波那么出手大方、仗义疏财。从看到老奶奶，自始至终没有想过把身上的钱都给她。波既然如此，我点头咂嘴。

回到碧波阁，波的卧室里。‍​‎‌‌现‌­​代­‌‎‎‍相框非常适合的摆放在床头柜上。波打开音响播放Backstreet Boys的歌。声音很小，但余音缭绕。音乐，开心时入耳、伤心时入心。此时我不想刨根问底波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的初中校友，并震惊我的神经，伤害我的眼睛，刺痛我的心脏。此刻我欣赏着波的私人藏品。暗自思忖，波其实是位心思细腻，生活仔细的人。不会忘记我说过得话，知道我的喜好，送自己心仪的东西给我。正如刚才，我洗澡没有换洗丨内丨裤，波立马拿出包装完好的CK丨内丨裤，让保姆阿姨立刻临洗临烘干给我。他每天把自己倒饰的光彩照人，喷着古龙水。房间收拾齐齐整整。我第一次自我介绍时说过喜欢大熊猫，他送我生日礼物就是名为盼盼的熊猫邮票。我被别人欺负，他为我雪耻。我们玩游戏喝交杯酒时，本来坐在我身边的波，他会一声不响的坐在我对面去。我生病输液时，他会用自己温暖的手热传递给我冰冷的手。我选用Backstreet Boys的歌为舞蹈背景音乐，他会把这个组合的所有专辑买回来听。我的脚在冬天时会冰凉，他会在跟我在一起时，用自己的身体温暖我的脚。KTV里，纵然都是他的初中校友，他会提醒我水杯一定要拿在自己手里。

此时此刻我正拿着法拉利赛车模形观赏。突然，波搂住我的腰，下颏儿放在我的肩窝里，闭着眼睛听音乐。我就那样背靠着他的胸膛，被他抱在怀里。时间凝固了，一切都停止了。只有他呼出来的热气在我耳边痒痒地吹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古龙水气味让我不断萌发几乎不知所措地感觉。就像犀牛和停在它们身上负责捉虫的鸟那样的关系，波是犀牛，而鸟可以飞走。

我借着放赛车模型，轻轻晃了晃肩窝上面的波，示意他从我身上离开，波并未行动。我望着柜中的各式各样的奖杯，无一例外都是波小学时获得的。有奥数比赛，作文比赛，吉他比赛，钢琴比赛，小提琴比赛，唱歌比赛，体育比赛所获奖杯。我打开一本荣誉证书，看见了一枚鲜红的公章，上面写着：“波同学荣获二零零八年迎奥运杯全市钢琴比赛小学组（四至六年级）一等奖。特发此证，以资鼓励”。眼前所见，让我对波小学时代往事似乎有了一些了解。波体育成绩如何的好，有他运动员似的身体作证，我也深信不疑。可波小学时代在学习成绩和文艺方面如此出类拔萃，我也还是第一次洞察秋毫。大惑不解是什么原因，波到了初中时怎么跟小学时判若两人。睹物兴情，让波小学时代的样子在我的眼前变得生香活色起来，似乎这些过分平凡和真实的东西，才能让我从新审视波这个人。想想有时候，看着波的眼睛里也是一片湖泊。睫毛下他的眼睛也那般真诚，那般深邃。但是我内心深处，总认为绿的叶胜似红的花，浓的酒不如淡的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被一把精美有样子的钥匙锁住了？果真如此，我锁了，波应该就懂了。但事实证明，我锁了，波还是不明白。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鱼缸里的鱼，想说的很多，一开口就化成了一串省略号，最后都默默的留在了心里。只是内心暗自思量，一定让他的寂寞化作零星泡沫随微风轻轻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