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4-07 23:38:39

（58）

波的卧室配有最豪华的布艺、家具和复古色红橡木大床，以浓重而不失活泼的色调、奔放且大气的布局、近似自然优美的线条，精致的家具，使整个卧室尽显雍容华贵，如此的宽阔，如此的豪华，如此的阔气。

波问我：“小王爷现在是想玩电脑，看电影，还是看书。”

“这么晚了，我们早点休息。”我虽说这样回话，内心思忖我此时想看书，你这里也没有书呀。但是后，我的猜测和想法到最后会让我自己都觉得特别滑稽可笑和微不足道。

躺在床上，一阵缄默。

“楠，对不起。今晚让你看到不想看到的场景。”波后悔万分。

“你绝对不能碰那东西。有多少钱也不能碰。”浅浅的话我深深地说，言重九鼎。

“嗯！”波颔首道。

波嗯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我，缄默长时间。

“楠，我发现寂寞的人老是会专心的记住自己生命中泛起过的每一个人，于是我老是意犹未尽地在每个星光陨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数我的寂寞。小时候，我脑海常泛起母亲的身影，但总是看不清她的脸。有段时间奶奶的容颜长期霸占我的思维。姐姐在我很小时就在外面念书，结婚去上海定居后，她的笑声日以继夜的传入耳里。初中时，我最好的朋友去了澳大利亚读书，他的过往日以为常的映入眼帘。现在每日有个身影不期而遇跃入心房，昨日不期而遇，又是如此。楠，你看别墅虽然这么豪华、这么大，但常常只有我一人面对它。我每晚都是靠幻象来度寂寞，在辗转的夜深，寂寞像雪崩一样呈起势来袭，像冬天的冻一样，能把整个人吃掉。我常常在一个人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孤独，在孤独中幻象，而在众人的喧闹中凸显。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明星学校上初中时恶名远扬。是因我跟众人的不同而恐惧，因跟众人的差异而难过。渐渐才明白，真正的寂寞挥不去，剪不断，想不清楚，说不出来。”波突然长篇意赅，娓娓道来。

不知道是波的话太过伤感，还是整栋别墅确实太过安静，我感受到波的寂寞，但我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一贫如洗的家庭不幸都是相似的，金玉满堂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在此时此刻，我心中大爱弥漫。但我有我的问题，我素来相信每个人都是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都是有缺陷的，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爱他的芬芳！而我的苹果者正被诚用着。此时不知道该喜欢波甚么，实在不知道，如果确定知道喜欢他甚么，是不够喜欢他。因为不确定具体喜欢他甚么，所以只能让他的寂寞化作零星泡沫随微风轻轻散落。

“其实我觉得人跟寂寞的这个关系真是恩怨都有，就是说你是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仇恨，但是也可以选择感念。有时候是我们自己想太多才让自己如此难受。人生路漫漫，总会有一个人走的时候，一个人看风景、一个人沐浴阳光、一个人默默地忍受寒风刺骨，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你要学会忍耐，也要学会发泄，或是学会转移注意力，学会孤独、学会寂寞，要享受这一切的安静。其实当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做很多的事来摆脱孤独寂寞，就算不能摆脱，那也至少可以减轻它们所带来的负担。穿喜欢的衣服，吃喜欢的食物，读喜欢的书，听喜欢的音乐，看喜欢的电影，写喜欢的日记，做喜欢的体育运动，可以睡懒觉，可以发呆，可以好好学习，可以游山玩水。走自己的路，不管寂寞是否伴你左右，让自己更加自信，活得更好。或者洒脱、或者拘谨、或者随性、或者古板、或者嘻哈，不管怎样，做自己，就好。反正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多个人也好，这是一种生活，慢慢地去享受吧。”我与波相对，侃侃而谈。

“楠，我说下面的话，你可能会认为我矫情。但是我既没有王子病，也不是什么依赖症患者，更不是羡慕嫉妒恨，我只是把如实所见、所想、所感说出来而已。你看诚跟我家里都有一姐姐，我就没有感觉到诚的孤独。你跟队长家里还都是独生子，却见你们生活得‘酷毙了’、‘帅呆了’、‘阳光灿烂的幸福着’。虽然你爱穿一身黑装，让不熟悉你的人，觉得冷酷深沉，不平易近人，但我是非常清楚你是这等的阳光这等的快乐。”波说道。

“波，其实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挺傻，都有各自的情况。有的时候耍一些小聪明，就希望别人对自己好一点。你总是仰望和羡慕着别人的幸福，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被仰望和羡慕着。其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别人眼里。”我说道。

“楠，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这两天陪我。”波真心实意地说道。

听完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来波家有好几次了，一次都没有见到他爸爸。想着波在近几年的岁月里，大多数是独自一人面对这寂寞广袤的别墅，这冰冷豪华的家具，这冷艳璀璨的灯光。孤独，寂静，在墙面和家具之中，它们上开满了白色的牵牛花，在每个花蕊上，都落了一束白色灯光。使人觉得异常地苦闷、寂寞和孤独。让波的生命会失去家庭温暖和爱的色彩，就像一幅幅炭笔素描画串联起来的生活，单纯的表现存在，却没有色彩。就像他住在金碧辉煌别墅里看不出来，他吃着山珍海味的美食看不出来，他穿得鲜艳夺目的衣服看不出来，他戴着闪闪金灿的名表看不出来。

我突然感觉到波好需要有人伴随，好需要有人的安慰，好需要别人温暖的怀抱。但我没有去抱他，只是用手在波肩上轻轻拍了几下。随后我把耳朵贴在他佩戴的手表上，聆听秒针移动滴答声。

“波，你知道不知道每当你看时间时，如果时针和分针正好指向11:11分钟，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有人在想着你。”我边聆听边说道。

波没有言语，意料之外的是，他一把让我一下扑到他的怀里。我们就这样互相抱着，彼此之间倾听对方的心跳，再也没有一句语言。

今日夜晚，我又做了同样的梦，跟波第一次在学校宿舍，与我睡在一起，跟我讲狼和小羊故事的那个夜晚的梦一模一样。学校成了一个大深坑，仅有两处亮光：我们的教室和我们的宿舍。两只心慌的蛾子围着两处亮光飞舞，就跌入了坑中。它们在坑底渐渐形成一层厚厚白雪，我走在上面，一直陷到膝盖。不久，我本身也变成飞蛾，同其他飞蛾一起被吸进洞里。

梦里被吸进洞里的同时蓦地惊醒。发现波还抱着我，那雄起的地方抵着我的身体。我深知波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睡觉总要抱着什么才能睡着。我把波此时睡觉中的行为都暌违了，这且不必管了，让波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