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他进去,我正待走,便被他叫住:“我腿不方便,你帮我把裤子脱了。”
“啊?”
“啊什么?你是我姑姑,照顾我不是很正常么?”他倒觉得我大惊小怪了。
“你几时把我当姑姑了,”我低低嘀咕了一声,还是听话的让他依着浴缸站着,手伸到他的腰间,我们离得那样近,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耳侧,如果不是他方才提到姑姑这件事,我铁定要以为他在故意和我玩暧昧,可他明明那样说了,一脸坦然,我便只能承受着这样的煎熬。
“你时常为姜意洲下厨?”在我心猿意马的时候,叶清朗嗓音也略微哑了些,却岔开了话题。
“啊?哦,也没有啦,就是夏天天热嘛,做点冰沙、绿豆粥之类。”说话间,我做好了思想建设,想当作完全不在意般伸手去解他的皮带扣,却没料到手刚触到他的肌肤,立即就被烫得收了回来。
“明天做份木瓜冰沙!”叶清朗命令式的口吻,倒像是没有意识到我烫得收回去的手。
“这种天气?”现在是初冬啊,现在吃木瓜冰沙……想到木瓜冰沙,我脸又热了起来。偷偷的抬眼去看他,正巧看见他移开的目光以及脸上浮起的那一抹促狭,我顿时恼了,也忘了他腿受伤,用力推了他一把。
叶清朗没有防备,整个人跌进了浴缸,幸好方才已经放了水,他本身反应也灵敏,只跌了一下便顺手把我拉了进去。
水花四溅里,我们都狼狈不堪。因为这个角度,我的视线避无可避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里面穿的是紧身t衫,一遇水,将他整个身形都勾勒得清清楚楚。而我,就趴在他胸口,他心脏跳动得异常有力,我怔忡中,做不出反应。
也许是我的错觉,叶清朗看我的目光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或清冷或温柔,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隐隐含了丝火苗的,魅惑而危险。
水还没关,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已经溢出了浴缸,我身上被水浸湿,竟未觉得冷,反倒燥热非常。我从叶清朗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明媚红艳的脸颊,仿佛从未见过的生动。
“你准备这样趴到什么时候?”叶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移开了目光。我低下头看自己,完全被水浸湿,露出青涩的身材。我脸热得要死,双手撑着他的胸膛起身,顾不得自己满身是水,逃也似的奔回了房间。
换完衣服,我抱着头坐在床上,怎么办怎么办?叶清朗会不会当我是个大色女?我刚刚那直勾勾的眼神,是不是泄露了我太多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门铃响,叶清朗腿脚不便,我奔下去开门,有人送了外卖来。拿着外卖进餐厅,叶清朗正慢慢的踱过来,身上裹了一件浴袍,除了小腿及脖子以外,其余都被遮得严实严实的。
我飞快的移开了目光,果然是把我当成大色、女了。
把餐放在桌上,我还尴尬着呢,也不敢看他,低着头就要上楼去。却被他一下子拉住了手腕:“饿着肚子能睡得着?”
被迫和他坐在一起,眼观鼻鼻观心,白米饭扒拉了两口,放下碗筷便说饱了,正待开溜,面前多了一碗汤:“之前你提到杨馆长之事线索在省城,之后呢?”
我愣了愣,他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倒像是我大惊小怪了,只得硬着头皮坐下,顺着他的话题道:“姜意洲帮我把人带回来了,父亲生前的学生骗了我,没有所谓的线索也没有所谓的卷轴,至此,父亲之事,还是毫无头绪。”
关于在拼图上发现的数字符号,之前刚发现的时候会想和他探讨,但现在,我又不想说了。毕竟只是一串数字符号,连和父亲这么亲近的我都未必知道,叶清朗只是和父亲有过一面之缘,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嗯,如果需要,我让徐盛志那边帮帮忙。”叶清朗用餐的时候向来优雅。
我摇头拒绝,姜意洲也说要帮我,虽然不知道醉风堂和徐盛志哪个厉害,但这件事,我不想假手他人。
因为这个话题,我和叶清朗之间的尴尬便缓和了许多,吃过饭叶清朗回了房说要倒时差,于是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他说要送我去学校,可毕竟他腿伤着,不忍让他劳累,便自己搭车去了。昨晚原本约好和沈迁悠一起吃饭,因为叶清朗的突然回归放了她鸽子,一早便去找她道歉,沈迁悠佯装生气,让我呆会儿陪她去图书馆。
圣地亚的图书馆非常大,里面的书籍更是包罗万象。我之前也来这里看书做习题,今天沈迁悠来,不是为了借书,而是有一批新书到了,她来帮忙。
说到这个,图书馆是有特定管理人员的,沈迁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跑这里跑得特别频繁,今天一见,我总算明了。
沈迁悠站在一个瘦瘦的男生面前,笑着仰起头,接过他手里编了号的书,排列到书架上。
这个瘦瘦的男生,我没什么很大的印象,于是开始自责,和沈迁悠也算是几年的好友,却连她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掌握到。
沈迁悠向我介绍,瘦瘦的男生叫徐远,原本家境宽裕,后面出了些事故,家道中落,但品学兼优,圣地亚便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徐远略微腼腆,但看上去很斯文。朝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又低头将手里打印好的名条贴在书的侧面。
书是按照类别进行区分的,比如社科类的编号是sk-12345这样。看见这串数字,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便想起拼图上的那串数字来。
但奇怪的是,那串数字是没有前缀的。但也极有可能是某本书的编号,当天放学,没等叶清朗来接,我径直搭车回了老宅。父亲有很多的书籍,新家装修好后是有一个书房的,当时妈妈说要把老宅的书搬过来,爸爸说那些都是之前做研究时候的古籍,搬来搬去容易损坏。爸爸对于所有的物品都用古玩这套心思,妈妈便只能无言,让书留在了老宅。
那些书原封不动的放在老宅的阁楼上,虽然面海易潮,但父亲在书架上洒了石灰防潮,这么多年过去,作用未必明显,却也不见得书潮了多少。
我一本一本找过去,这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是父亲的专业书籍,除了书名之外,别无编号。我不忍自己好容易想到的线索就这样断掉,索性将每一本书都拿下书架,翻了起来。
页码,或者扉页上父亲做的笔记,或是他买书的年份,都一一找过去,但很遗憾,一无所获,难道那只是一串毫无指向意义的号码么?
叶清朗来电话的时候,已然入夜,海边阴冷,老宅古旧,我心萧索,声音低落。叶清朗那边有些急:“叶疏痕那丫头又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