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瘫倒在我的手臂里,双眼紧闭,“咔咔”的咬牙声刺入我的耳膜。
雨夜里山路很滑,跌了两跤后我才看到路边铁笼的轮廓。
这时,秦澈骤然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眼睛!
秦澈已经变成了恶魔,恶意人格完全控制了他!
他扬起白森森的牙齿,一口要咬在我的脖子上,立时血流如注。我痛得大呼一声,同时脚下踩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澈摔到一边,猛地站起身,咧开血红的嘴向我扑来。
我忍住剧痛,可是没有力气躲开了,只得侧过脸抱住头,自己的脖子被咬断的惨状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正当这万分紧急的关头,一个矮壮的身影从夜色里窜出来,一脚踹在秦澈的脑袋上。发了疯的秦澈挨了这一击,顿时懵了,矮个子抓住他的衣服,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扔进笼子里。
被锁住的秦澈猛扑到铁笼边,头狠狠地砸在坚硬的铁条上,鲜血流过他的脸,惊心动魄的怒吼从他的喉间发出,响彻夜空。
我走到及时赶来的小刘身旁,不敢想象在每晚入梦之后,我都是这副模样。
日期:2014-09-07 20:38:00
我知道很多朋友看到这里一定会说,“切,什么嘛,我早猜到了”,而我的建议是,别着急,慢慢看下去,别忘了催眠师给你们的第二个承诺
读完我的每一个故事,你都会惊叹“怎么会是这样?”
日期:2014-09-07 20:38:00
第二十三阕 怨世
1
和刘家父子一起站在铁笼前,我们看到秦澈像一头疲倦的野狼,团在角落里睡得很沉,清晨的浓露让他瑟瑟发抖。
“去把秦警官抱出来吧。”刘风庭说。
小刘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打开笼子,背起熟睡的秦澈向山下走去,我们跟在他身后。
“这一个月来秦警官每天晚上都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只得照他的要求,入夜就把他锁进笼子里,免得他害人。”刘风庭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诉说。我摸摸缠着纱布的脖子,疼得直咧嘴。
“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老人在山道上停下脚步,火焰一般的目光投向我。
“我,我是周庄。”我低声道,“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了。”
老人笑着快步离开,“老朋友,你回来了就好。”
“我和秦澈,都还有救吗?”我朝他的背影大声问。
刘风庭没有说话,山间晨雾将他淹没。
我推开门走进屈子堂时小刘正守在铁炉旁,火上熬着一锅浓稠的药汤,苦涩的味道盈满整个纪念馆,把为数不多的几个游客熏得落荒而逃。
见我进来,小刘指着里屋对我道:“秦警官在里头,父亲在喂他吃药。”
“这药……”
“仅仅能帮他安定下来,”小刘打断我略带希望的询问,“他,还有你的问题不可能用药来治愈。”
他盛满一碗药汤送到里屋去了,我失落地倚在门边,把双手举在眼前。
日期:2014-09-07 20:39:00
一整晚的彻夜未眠没有使我感到困乏,可是关于《天问》,关于凶手的真相带给我的惶恐不安已经把我逼近了死亡的悬崖,只要再多一步,我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盯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上沾满了六个我最亲密的朋友的血,下一刻,身体中的另一个我会用它们来结束谁的生命?
趁聂尚还清醒,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我不甘心,如果可以,我想亲手杀死我的另一个人格,杀死名叫“周庄”的那个人。
多么可笑的想法,自己杀死自己,这跟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我长叹一口气,里屋的门帘在这时被掀开了,刘风庭当先走出来,小刘跟在他身后。秦澈微睁着眼,撑着小刘的肩膀缓步走到我面前。
他眼里的血丝还未消去,蓬乱的头发和满脸的伤口让人怀疑他还没有从夜里的疯狂中恢复过来。他费劲地睁大眼睛,瞪着我。
“我们,怎么办?”我问,想到眼前此人的另一副面孔,不禁又是一阵心悸。
秦澈的嗓音干涩,却反问我道:“我们的恶意人格,藏在哪里?”
日期:2014-09-07 20:41:00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试探地回了一句:“潜意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秦澈说,“我们只能进入自己的潜意识,找到那个人格,然后消灭他。”
“要怎么做?”我问道,秦澈的话让我的眼前出现一道光,我恍然想起了什么。
秦澈回道:“催眠,像屈原一样借用深度催眠进入潜意识世界。”
“你是说,我们用《天问》进行自我催眠吗?”我不敢相信这是秦澈所谓的唯一办法。
他虚弱无力地摇头,说:“不,这样做太危险,我们内心涅槃的力量过于强大,自我催眠反而会让我们本身的人格被恶意人格杀死,那样他们就完全占据我们的精神和身体了。现在,我们只能寻求催眠师的帮助,有催眠师的引导才有可能战胜他们。”
“谁能帮助我们?”这么说着,我心里一个模糊的影子已经浮到眼前。
秦澈替我的记忆说出这个人的名字:“百里途。”
日期:2014-09-07 20:42:00
2
奶白色的雾气,从玻璃门上的窟窿里奔涌而出,散尽后我看见了亡妻的脸,恬静安详的微笑挂在她的嘴角,紧闭的双眼中藏着邪恶的秘密。
我俯下身,浅吻她的唇。
林鸢睁大眼睛,两行血泪溢出眼眶。她抬起手臂,张开身体与我拥抱。
我醒了,模糊中听见空姐在广播里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播报:“飞机马上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
我擦干前额的冷汗,心里莫名出现了一个噩兆般的直觉:即使我已知道了真相,但这场死亡游戏还没有结束。
因为,有一个人还没死。
头还是很沉重,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秦澈在身旁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别过脸看向我,他脸上怵目惊心的伤口再次勾起令我胆寒的记忆。
“我们直接去找他吗?”我问。
秦澈回了一个“嗯”。飞机开始降落,眩晕中我放弃了深究他是怎么会认识催眠师百里途的想法。
走出虹桥机场正门,宛如来自严冬的寒风吹过,我往领口里缩了缩脖子。秦澈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他把手机捧在耳朵旁,只“喂”了一声就不再说话,能听见听筒里有一个女声在解释着什么。秦澈的眉头越拧越紧,过了许久才挂断电话,对我道:“百里先生已经离开上海了。”
“他去了哪里?”我紧张地问。
“重庆,塞勒涅心灵会中国分会。”秦澈走上前,招手拦出租车,“我现在回家拿上关于《天问》的资料,你返回去买机票,我们今晚就飞重庆。”
日期:2014-09-07 20:43:00
我来不及细问什么是塞勒涅心灵会,秦澈的出租车已经走远了。
情势不容得我犹豫,现在只能按秦澈说的做了,我摸出钱包,掉头向机场售票大厅走去。
在这不经意间,有张便笺纸从钱包里掉了出来,我稍作迟疑,捡起来仔细一看。
是我抄写在纸上的,《天问》的最后一条死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