鲮鱼何所?鬿雀焉处?
羿焉彃日?乌焉解羽?
白蜺婴茀,胡为此堂?
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
隐藏在心中的噩兆越发强烈了,骇人的闪电在我的脑海中炸响。
在浴室里自杀身亡的林鸢,一身素白衣裙的林鸢,最后一场命案的发生地将会是……
我急忙用手机拨通法医老王的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后传来老王冷峻的声音,“喂,聂先生吗?”
日期:2014-09-07 20:44:00
“王法医,前两天我找你化验的两份野味,你还记得是什么吗?”我心急火燎地问道。
“两份菜都无毒,你可以放心。”
“我知道无毒,你快告诉我那具体是什么菜!”我几乎是在咆哮。
老王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回道:“我记得是清蒸鳄鱼肉,还有香草山雀。”
那鲮鲤鳄鱼在什么地方?食人的鬿雀又在哪里?大羿是怎样射中太阳的?金乌又是怎样羽落身亡?白色的霓虹,彩云的璎珞,嫦娥为什么穿上这样的衣裳?她的丈夫大羿得到不死良药,为什么不能隐蔽的收藏?
我“啪”的挂断电话,马上拨打秦澈的手机,得到的回应是占线的提示。
没有时间等待了,我马上拦下一辆出租车,一坐进去就要司机抄最近的道赶往秦澈的住处,然后赶紧给秦澈发短信:“千万不要回家,周庄在你家浴室里做了手脚。”
路上我一刻不停地打秦澈的手机,而他始终处于通话中,这让我更加焦急。
寒风一阵紧过一阵,灰色的天空下是我和死亡的竞逐。
日期:2014-09-07 20:46:00
还好没遇上堵车,我握紧拳头,指甲盖深深陷在手心的肉里,嘴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直到把他都弄得不耐烦了我才来到市郊。
打开车门走到秦澈租住的楼前,我似乎闻到了飘在空气中的血腥气。
底楼的门敞开着,楼道里一片死寂,我走到门前,颤抖不已的双腿迈出最后一步,跨了进去。
没有房东太太探出脑袋来问我找谁,只有来源不明的恐惧在我的心间翻滚,我正要踏上楼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突然响在我耳旁。
我猛地回头,秦澈阴着脸站在我身边。
“你没事?”我惊惶地后退一步,“你回家了吗?”
秦澈把手里装资料的文件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家里没人动手脚,快,我们现在去你那儿拿书。”
他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很痛苦,精神中本我的能量似乎接近了爆发的边缘,他在极力控制。
“书?”
“《梦的解析》,那是百里途先生送给我的书,上面有分会的地址。”秦澈咬住苍白的唇,走出门去发动自己的车,想了想又坐到驾驶座上,对我道,“快,快来开车。”
一路上秦澈不停的往嘴里灌从大原村带来的药汤,没过多久他就有些迷糊不清了,仰面靠在座位上,像醉汉一样念叨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我用眼角盯住秦澈,预感死亡的直觉却未曾因为他的相安无事而消失,反倒更加清晰了。
日期:2014-09-07 20:46:00
3
在万云小区停车场停好车,秦澈无力地打开车门,脚步蹒跚的朝外走去。我在他身后,紧张得险些忘记锁车。
车鸣器叫起的刹那,我呆住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焦躁的情绪,眼前的场景为何如此熟悉,仿佛我曾经经历过似的。
林鸢自杀的那个下午,为何与此时我感觉到的一切如此相似。
在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白蒙蒙的雾气,满地嫣红的血泊,林鸢冰冷的尸体在我眼前一一闪过。
我甩甩脑袋,追上前方的秦澈。
他抬起半睁的眼睛看我,嘴里发出咬牙的刺响,我搀住他走进电梯,艰难地来到家门前。
红棕色的防盗门,猫眼里像是有一只深黑的眼睛在窥视我们。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
有一个低语声在此时出现,谁在我耳边轻声吟诵:那鲮鲤鳄鱼在什么地方?食人的鬿雀又在哪里?大羿是怎样射中太阳的?金乌又是怎样羽落身亡……
门后,是什么?
是死神的血盆大口。
我扭动钥匙,门开了。
日期:2014-09-07 20:47:00
一片平静,铅灰的天光透过窗铺在客厅里,一股淡淡的香草味冲鼻而来。我低头,看见门边摆了一只外卖纸袋,“野味场”三个艺术字在纸袋上分外醒目。袋里有两个没有打开的快餐盒,香草味的源头。
没等我弯腰检查这份来历不明的外卖,秦澈说了声“没事”就支开我,抢先走到房里。
“书在哪儿?”他转身问道。
我刚要抬手指向书房,就在这个时候,我身体中的可怕变化突然发生了。
像是有一双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我的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完全控制,朝另一个方向指去。
“在浴室,我坐马桶的时候翻了翻。”我的声带里发出一个绝不属于我的声音。
昏沉的秦澈没有多想,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
我没办法挣脱控制住我的力量,我没办法制止秦澈,属于我的双脚动了,它们带我跟随在秦澈身后。
秦澈走到浴室门前,手搭在门把上。
我想向他大声喊:“不要动!”
可是强大的恶意人格让我说不出任何语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澈扭动了门把。
这一瞬间,世界无比寂静。
日期:2014-09-07 20:47:00
我听见轻轻一记脆响,那是绷紧的弦松开的脆响,“嘣”。
“嗖”,一支银亮的利箭,从黑暗的角落里射出,在千分之一秒间掠过空气,深深的刺入秦澈的前额,刺穿他的大脑。
暗红的血如注喷出,沿着秦澈轮廓锐利的脸庞淌下,血腥的气味盈满我身周的每一寸空间。
他僵在原地,站了数秒,最后轰然倒地。
鲮鱼何所?鬿雀焉处?
羿焉彃日?乌焉解羽?
白蜺婴茀,胡为此堂?
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
门边外卖里的鳄鱼与山雀肉,林鸢是身着霓虹白衣的嫦娥,我是得知涅槃秘密却不能隐蔽收藏的大羿,嫦娥之夫,我在她自杀的浴室里暗置了弩箭机关,一支利箭如同射日般射穿秦澈的头颅,他是羽落身亡的金乌——原来这里才是第七场死亡的发生之地,《天问》的第七条规则在我眼前成为现实,死神亲眼见证了最后一场杀戮游戏的上演。
恶意人格在我身体里消失了,我奔到秦澈身边,他还没有死,一丝残存的意识让他瞪大眼睛盯住我。
秦澈嘴里吐着血沫子,他在说话,我连忙俯下身,听清了他在对我说什么。
“去找,百里途……”
日期:2014-09-07 20:51:00
第二十四阕 怨思
1
我从未到过重庆,所以走出江北机场时春天的热气迎面扑来,把我生生吓了一跳。耀眼的阳光,温热的空气,青绿的草木,让来自寒冷上海的我有走进另一重时空的错觉。
我拎着简单的包,伸手招呼早已等在路边的出租车。
“去哪点?”司机像这儿的气候一样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