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窗外又亮起一条闪电,把最后的谜底照亮了。
终于明白了,原来,把最后的辞句与第一阕相连,使得整首《天问》形成一个轮回,这才是最后的规则,涅槃就藏在这条规则里。
天式从横,阳离爰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九个人的游戏,死亡之前的死亡……我知道涅槃在什么地方了!
“当……当……当……”22点的钟声响在空荡的客厅里,窗外的世界豪雨磅礴。
日期:2014-09-08 20:18:00
3
撑开伞走出车外,衡山路的辉煌灯火在暴风雨里倔强的亮着。没有行人,我在风雨中艰难地握着伞,独自走向终点。
在幽灵酒吧阴森的店面前,我索性把伞丢开,任由雨水淋湿全身,原本模糊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没错,我确定这里就是藏于《天问》中的规则所指向的地方,这里就是我内心的涅槃了。
天式从横,阳离爰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
天道是阴阳纵横交错,若阳气离散便会死亡,巨大的神鸟金乌为什么哀鸣?它是怎样把身体丧失?
阳气离散后便只剩幽灵,最初我们在这里玩杀人游戏,我是在这里开始把朋友们送入“死亡”,我就是这只因为恶意人格的出现而失丧了身体的神鸟金乌。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圆形的天体有层叠九重,谁人才能把它环绕测量?这样的天体有什么功用?谁人最初把它制作而成?
玩杀人游戏的八个人,加上我身体里的周庄,我们才是初始的九重天体,要知道这有什么功用,我只能回到起源之地,死亡前的死亡。
幽灵酒吧,是我的涅槃。
日期:2014-09-08 20:19:00
我抹掉脸上的雨水,走进门里。跨过门槛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压在我身上,直压得我无法呼吸。就在我行将窒息之时,23点的钟响从手机里传出,压迫我的力量在钟声里消失了。我睁开眼,看见几点烛火。
眼前不是幽灵酒吧古堡似的大厅,只是一间狭小脏乱的房间,角落里点了几盏红烛,跳跃的烛光映照着房间正中的圆木桌,桌上有一台刻了鬼脸的青铜古灯。七个人静静的围坐在桌子边,七道阴沉的目光,聚在我脸上。
我倒吸凉气,因为桌前的人,是我死去的朋友们。
“小子,你迟到了。”乔纳阳率先招呼道,沈紫冰在他身边咯咯笑个不停。
“坐下吧。”老实的丁启祥为我拉出椅子,方武不屑地吸了吸鼻子。
仿似魔鬼的双手握住了我的心脏,恐惧令我定在原地。难道,他们都是周庄?
“快点嘛。”段璇挽起纳阳的手臂,对我呼道,她漂亮的脸蛋让人害怕想起烈火中烧焦的皮肤。
我挪动脚步走到桌前,坐在秦澈身旁,他朝我笑笑,面容沉静。
“好了,开始玩游戏吧,我都等不及了。”冉天恒兴奋地搓搓手掌,站起来按下古灯上的按钮,启动用来担任法官的智能音响。
天黑请闭眼,这游戏难道就是我与周庄的生死角逐?
日期:2014-09-08 20:19:00
天恒连摁了几下,音响没见反应,最后他只得无奈的对大家道:“这玩意儿出问题了。”
同往常一样,朋友们哄闹起来,纷纷嘲笑冉天恒设备不专业,他也不服气的大声反驳。待吵闹声稍弱,秦澈提出选一个人来做法官,主持这场游戏。
“法官不能参加杀人和辩驳,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谁是杀手。”丁启祥说。
“那多没意思,我才不做法官。”段璇嚷嚷道。
“秦澈,你来呗。”方武尖酸地说,沈紫冰满脸期许地点着脑袋。
让我惊讶的是,对朋友向来随和的秦澈坚决地摇头,板着脸道:“不,我要参加游戏。”
全场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在忐忑的等待。谁,将成为死亡的亲历者?
我并不知道参加游戏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决定打破僵局,提出我来担任法官。就在我要说出自己的意愿时,门口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
“法官,就由我来做吧。”
我像是被雷击中了,一动不动的僵坐在椅子上。这个声音,是……
有人轻轻推开门,一个素白的身影侧身进到房间内,她放下湿漉漉的雨伞,理了理被风雨吹乱的长发,然后抬起头,面向我们。
“小鸢!”
日期:2014-09-08 20:20:00
我猛地站起身。在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时,我已哽咽得说不出话。
从未改变的爱意,从未淡然的想念,从未泯灭的回忆,在这一秒全部翻涌而出。即使这仅仅是存在于我的潜意识里,但如此真实的爱人站在我面前,足以使我泪流满面。
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都不再醒来。
我走过圆桌,走过沉默的朋友,走到林鸢身前。此时话语已然无力,我张开手臂,把她拥入怀中。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林鸢推开了我,冷漠地道:“别这样,聂尚。”
我木然地看着她,嘴里只能笨拙地重复道:“小鸢,小鸢……”
“我们开始游戏吧,时间不多了。”说完,林鸢不再理会我,在圆桌前坐下。
“我来做法官,有问题吗?”她面对众人说,大家点头称好。我心里充满了困惑和沮丧,回到自己的座位,在林鸢正对面坐定。
23点12分,游戏开始。
日期:2014-09-08 20:23:00
林鸢从身份牌里抽出法官牌,把其余的卡牌放在桌上,“先来抽牌,确定杀手和平民。”
朋友们各自取了牌,我心不在焉的随手拿过一张,翻开一看,是平民。
“看好自己的身份,天黑了,请闭上你们的眼睛。”林鸢的语调空灵,她的神色像冰一样冷。我闭上眼,她消失在黑暗中。
“杀手,请杀人。”
古灯发出哗啦啦的转动声,缓缓停下。
“决定了吗?好的,天亮了,大家睁开眼。”
烛光回到我的瞳孔里,林鸢的脸却有一半藏在无尽的黑暗中。她的目光在丁启祥身上停下,“对不起,你被杀死了。”
丁启祥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笑了。
“有遗言吗?”
“有,有的。”丁启祥愣愣地道,“那天夜里我值班,他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打电话给我,约我在刚落成的神话厅见,说厅里的壁画有几处学术性错误,要指给我看,我一想是老朋友了,他又是研究文学的,就没怎么提防的去了。他赶来的时候穿着一身奇怪的黑长袍,我刚要问他为什么穿成这样,他却直接对我说盘古的那幅画有问题,我回头去看,一条绳子还是什么东西套住了我的脖子,我奋力挣扎,可是他勒得实在太紧,直到我失去呼吸,我死了。”
他停下来,房间里的气氛因他的死亡陈述而变得异常沉重。林鸢问道:“说完了吗?”
丁启祥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还没反应过来,林鸢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件银亮的东西,只听“砰”的一声,丁启祥的脑袋多了一个窟窿,脑浆迸出,血流遍地,他向后跌倒在地上,哼了两声便不再动弹了。
我被惊呆了,原来这是真正的死亡游戏!林鸢收起手里的左轮手枪,微笑道:“我们继续。”
日期:2014-09-08 20:24:00
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我与周庄的对决,他就是这场游戏的杀手,要么我把他找出来,要么我被他杀死。
接下来是平民寻找杀手。我向朋友们看去,他们并未因丁启祥的死有任何惊惶,方武脸上甚至闪动着兴奋的光,他第一个发言。
“会杀胖哥的人不多,我觉得肯定是和他关系很近的人。”他的目光向我和乔纳阳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