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寿终正寝,算是喜丧。”
“你会太难过吗?”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神色。人家关心你,却刚好问到这样的事,肯定也是意外得有些不知所措的。
“很难过,但心理上可以接受吧。”我站起来,“拥抱一下吧。”
“好。”周安倩张开双臂,我紧紧地抱住她,我们一样高,对贴着的胸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有力的心跳声,这为我刚才恹恹无力的感觉注入了一些生气。从少年时代起,凡是在情绪极为低落或是浮躁不稳的时候,这种节律正常的有力的心跳声,总能很好地让我慢慢走向平静踏实。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小小的癖好。当然,和她,我最亲密的接触也只能是这样的拥抱,是不可能把耳朵贴到她的胸口去听的。
好一会儿,我松开她:“谢谢。”
“应该的。”
“刚才来,有什么事吗?”我问。想起她是自己敲门进来的,我并没有唤她。
“没有,只是挺多天没看到你,进来看看你。”
看着她干净温柔的笑,很贴心的感觉。
我们是大家族,外公的子孙后辈里,不乏社会身份较高的人士,也有数家富豪,又是喜丧,丧事自然是从繁。
因为隔代的没有公假,前阵子有事我已请过几次假,再请的话,对个人业绩考评影响比较大。幸好课时数不多,我就跟校长商量了,一些可活动的事情压后些做,这几天里,我在学校里上完课就走,呆到外公家去陪着老妈他们守灵,给前来瞻仰遗容的无数社会人士鞠躬,校内别的事务基本不处理。
整整一周,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每天麻木地鞠躬、哭,回校时也上课,不过课堂上请学生们暂且原谅,以自习为主,过后再细致讲课。
日期:2013-08-01 22:42:09
(184)
老妈特地邀请林洋也参加了外公的葬礼,他搀扶着我走在出殡的浩荡大队伍之中,穿的是和我的表姐妹的丈夫们一样的服饰行头,整个葬礼中,该行的礼,该磕的头一样没少。我甚至有些感激。
外公葬礼的这一天,是我的生日。这应该是我记事起,老妈唯一的一次把我的生日完全遗忘了。遗忘了也好,这样的日子,我宁可大家全忘了,任何庆祝都会有种不道德的感觉。
可是,安德鲁森没有忘,他们很热情地把一个蛋糕送到我校门口,呼我去领。
我不在学校,通知了值日的周安倩帮我到校门口把一个蛋糕拎到我办公室,我下午回去处理。没有提及关于生日的多一个字。办公室的门我特地没有反锁,防着我不在校时,如果学校急需什么材料在我那边的,我可以不必亲临。
下午,我回到学校,推开办公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茶几上鹅黄色包装的蛋糕,旁边摆着一大束香水百合。香水百合是好朋友汐送的,她是我心里最信赖的朋友之一,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用她的方式静静地送来一份问候,心里涌起一缕感动。
蛋糕后面,还有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装着一袋小芒果,边上插着一朵小花,还有一个粉黄的便笺,我有些意外这是谁放的,拿起便笺看了看:
无意中知道你的生日,带了这些甜甜的爱心小小芒,希望能装点你的笑容。生日快乐!——周小倩
我感到一种贴心的暖意。
下午,周安倩是第一节有课,婆婆是一、二节的课,我没课。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第一节课下课铃声就响了。
我呼了周安倩来办公室一起吃蛋糕,顺便叫上杜萍萍和林雪明,至于婆婆,我担心她又挂我电话,想着课间让周安倩帮忙请一下。我不是矫情的人,从来不会太过强调自己的生日,但是心中,对这个母难日是充满尊重的,这个生日因为特殊,我更不想庆祝,但现在已经有蛋糕也有了送祝福的人,就顺便小聚一下,留点温馨也好。不亲自去请婆婆,不是我不想见她,而是我有时有些迷信,在这样的日子里,我非常重视彩头,综观婆婆近期的表现,她拒绝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而我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被当面拒绝,会有种触霉头的别扭感。有心来则来,无心来的话,宁可淡化淡化再淡化。
虽然理智上是不抱希望,但是,第三节课,在周安倩进门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摇摇头表示没有请到人时,我还是低落了一下。
小姑娘们都到齐了,她们都知道我近日的特殊情况,没有吵闹,大家很安静很温馨地围坐在办公室茶几前,切芒果,切蛋糕吃,还品尝了北京一好友寄来的精致饼干,赞不绝口。
我们拿出相机拍照。
平日里,我拍照的风格多是无厘头搞怪,她们也都习惯了,要是往常,估计蛋糕会被扣满脸。但今天走的是温情路线,我们摆着各种乖乖的组合,拍来拍去。
和林雪明合照时,杜萍萍拿着相机对着我们,林雪明举着一块蛋糕放在我们面前,脸贴得很近,嘟着嘴巴摆出要亲的姿势,固定住,等着拍,我淡淡一笑:“来吧,亲一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唇竟真的落在了我的脸上。杜萍萍非常合拍地把这个场景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