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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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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08-02 22:38:46

(185)

第二天晚上,我把相机里的照片倒出来,把生日照片打了包,发给了一起参与的几位。

林雪明在线上说:“金花刚刚也在这里看照片哦。”

这句话,让我怔了好久。

她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近期甚至连我的空间都不再踩踏,也没有过问任何有关我的事,今天能到林雪明那儿看照片,是还在关注我的表示么?

可如果是,她为什么又总在回避我?再不肯走到我面前来?甚至是她明知道的生日时间,连顺水推舟地送个祝福也如此吝啬?

想这许多,我不是在责怪她,我……我只是想她……真的很想她……

虽然我努力地避开去想她,可这哪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啊,只要脑子里一有思维的空隙,我还是不停地想着她。

曾经在闹市里短暂的不告而别,让我心慌,让我难过。

而现在告了才别,却竟是这样的让人揪心,如剜如割。

送别外公,我不用再奔波了,但是,学校里落下的一摊子事务及课程,够我无比充实一阵子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周末就来临了,一个饱觉没有睡够,周末又过去了。

新一周的全校例会上,开会前五分钟,总务处老陈和几个男教师提着糖果逐桌分发,每人两袋,大红的纸袋,上面印着新郎新娘,精致漂亮。我们都好奇地互问是谁要结婚了或是订婚了?(本校老师大部分在订婚时与结婚、生子时都会发分喜糖,渐渐地成了惯例。)

我怕发胖,并不爱吃糖,但是面对喜事,我不管对方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只要分到手上,我就会认真地尝尝糖,大多是一粒,有时是一口。觉得这样,尝到甜了,就是对对方的祝福。

分完糖,老陈在前面简短地宣布:“亲爱的同事们,今天的糖,是伍金花老师的订婚喜糖。让我们用掌声祝她早日成婚,甜甜蜜蜜!”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心突然砰砰砰地急跳起来,毫无节律感的。

我不动声色地伸手轻揉着胸口,让它慢慢地安静一些。没有从头泼下的冰水,这一刻,我也如入冰窖,心在一寸寸陷落,麻痹。

我打开一个纸袋,剥了一粒糖,放进嘴里,慢慢地嚼起来。

嚼着糖,我想起曾经跟婆婆聊到的一些童年事件。

十一岁那年的夏天,一个台风前夜,我在熟睡中被腿疼折腾醒了。妈妈凌晨背着我去诊所。(真的是背,当时车不方便。)从那时起,我认识了一种顽疾,叫关节炎。于是,从那以后,无数人歌颂的春天,因为潮湿容易引发疼痛,变成了我最怕的季节。

医生说,年纪这么小就得这病的,很少。如果不治疗不控制,不需要活到年老,这腿恐怕是要废了,走不了了。

当时看济公,有一集是讲一个财主家的奴才,在作恶后断了腿,济公给他接上了狗腿,后来人们称这样的奴才为狗腿子。

我有些不太理解狗腿子的含义,问了哥哥,哥哥说,叫你做什么你就马上屁颠屁颠去做,就是狗腿子。

于是,我就变得勤快多了,大人打发去做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地去跑腿。因为我想,这样,像个狗腿子了,如果哪天我自己的腿不能跑了,就会再长出一条狗腿来补上的。被叫狗腿子也没有什么,只要能够跑得快快的。

再长大些,在一次忘了原因突然晕倒后,检查出心脏有点儿毛病。毛病不大,不必要做手术,但需要注意许多事项。我发现,家里人有时候对我淘气的限制开始多了一些。

了解到我的“心”没有别人强壮的时候,我又开始了新的一波执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淘气被批评惯了,以致于我在熟人面前,总是不好意思太表现,做了好事也总是选择默默闪开,偶尔得到表扬,总是害羞得不好意思讲话,还要努力故作镇定。

我开始练习在陌生人群体中努力做我认为的好事。所有我能够接触到的老人家,是首选。那时候,帮助老人还是安全的。我会在路上帮陌生老人提东西;我会在夜路上为老人照明到他家,自己回来却险些迷路;我会为老人帮忙捉一只待杀的鸡而弄得全身都是鸡粪;我会为路边别人丢失的一袋花生和衣服,坐上大半天饿得头昏眼花也不离开,直等到失主找回来。

因为我认定,如果有很多很多人对我说:“这孩子的心真好。”

那么,我的心脏,就会在这样的祝福里,慢慢地好起来。

虽然,见效不明显,变天了,我的腿仍然会痛,像人体天气预报仪,心脏也没有明显的强壮起来。

可是我相信,终究会有一天,会好的,目前不太好的,会是在往好的方面在发展。或是,如果我没有那样做,我现在已经走不动了,或是已经更严重了,可是事实并没有更严重,这说明还是有作用的。

那时候,婆婆听了这些,神情复杂地说:“傻孩子。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长不大的孩子?”

我不以为然。

这是一种信念,生活是需要阿Q精神的。只要是正能量,就可以坚持。

此时,我怀着一样的心理,一粒一粒地吃糖。

糖好甜好甜,每一粒,都紧紧地裹住牙齿,融化在口腔里,吞进喉咙里,口腔甜到发腻,喉咙也甜到发腻,甜得你直冒泪花。

我还是一粒接一粒地吃着。

我坚信,这是对她的祝福。希望她在未来的婚姻生活里,甜味都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弥漫,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我用我的方式,一个傻孩子的方式,如是祝福。

……

坐在旁边的同事捅捅我:“你怎么一整个会议都在吃糖,也不做记录?”

我拿过她的记录本,把最后一粒糖塞进嘴里,开始抄录会议上布置的事项。

日期:2013-08-02 22:39:32

(186)

又是忙碌到无暇思想的一周。

白天,我把精力献给学校;晚上,我跟着文字走进我们曾经的欢声笑语当中去,写文,更文,写到睡意涌上,倒头便睡,睁眼,这没有婆婆理会的一天,没有时间精力来品味失落和委屈的一天就翻过去了,

我庆幸自己当初很有先见之明地开帖写文。

只是,在很难受的时候,看到这些快乐的曾经,我会怀疑:是不是人格都要分裂了?怎么现在明明低落至此,居然还能写得这么欢乐?

看着跟帖者们的各种欢乐的留言,我又会想:这些是真的存在过的,现在的情绪才是一时的假象。收集了这么多的欢乐,这么多的祝福,我们如果不好,也难。

日子静静地过着,没有人注意到我和婆婆私下里发生的这许多故事。

看到钟表上的指针转了一天又回到原点,可是,实质上,时间却已不再是昨天。

我依然常呆在办公室里。

她上完课就回到宿舍去办公。

我们再也没有相约出去吃饭。

在几次电话及短信遭到冷遇时,我也没再继续联系她。虽然,近在咫尺。

当然,我更不会找她质问些什么,

婆婆对我的坚决不再正面联系的做法,让我想起当年对杨沫沫那样的决绝。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当然,不同的是,我不会去割腕。

当初的主动,是因为在乎。

此时的不联系,是因为觉得自己多余。

有时候,心会突然痛起来,痛到难捱时,会闪过一个念头:我是不是该后悔当初不该与你那么近,以至于我现在都无法适应与你突然的距离。

可是,很快就会打消这个想法:不,那是一段经历,那些快乐,是真实存在过的。这些苦与之相比,还是值得的。

我没有去追究过,我们这样结束了,究竟是当初那一年之约起了谶言般的预示作用,还是生活的车轮推着我不断往前,我一时间无暇顾及,一回头,却走失了你?

日期:2013-08-02 22:54:14

(187)

心被抽空,精神气力也显得颓废不堪。

在林洋家里,我见到了他一岁的女儿朵儿。

林洋说:“你说喜欢小孩子,总想养许多个,可又不能多生,你带走了灿灿,我想,给灿灿抱个妹妹,哪天你回来了,就有两个了。一儿一女,多好。”

小宝贝有些认生,审视了我好一会儿后,投入了我的怀抱,呀呀地叫着,两枚小白牙从嘴里显露出来,纯真无邪,一笑倾城。

朵儿在怀里睡着了,看着她清秀可爱的面容,我的心柔柔地醉了。

在心里做出复婚决定的那一刻,我哭倒在林洋的怀里,直从压抑的呜咽发展到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嚎啕,泪雨磅礴,直哭到全身瘫软,再也流不出泪水为止。林洋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安静地拍抚我的背。

在老妈的不断催促下,在外公过世百日内,我和林洋重新办理了结婚证。

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给婆婆发了一条短信:我复婚了。

很快,她回复:好。

我以最低调的静默的方式,以苟延残喘的状态,回到婚姻的蜗牛壳中去疗伤,成了两个孩子的妈。

生活又回归了某个轨道当中来。

我不再不断地去假想猜测我们分开的原因,是什么原因又如何?只要每一场爱,都用尽当时的全力,感应到了相应的爱,便无憾了。

我开始努力地试着脱敏,用心理学上比较残酷的厌恶疗法。每当思念蓦然侵袭而来,我就同时想起最后在一起的那晚那刺骨的疼痛,身体会随之发抖,意识上便会将她往外推去。

记得有个故事,说的是一名高僧用端烫茶杯的方式点拨一位愁苦不堪的年轻人:痛了,你自然就放手了。

我一直是个怕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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