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她不存在”
“那,那她。”
这句话被截断了,听声音就知道次江吻了央金,我双手被绑着,想要捂上耳朵也没办法,只好把身体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减少声音到达的范围似的。可是依然无用,次江故意喘息给我听,这喘息声多么熟悉,现在却像钝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割在我的心头。接着,床也轻微地动了起来,我心里憋闷的要叫出来,脑海里却闪回着央金曾经看到我们亲热的那些场面,我想找一些心里平衡,却越来越觉得罪孽深重。
我们在小阁楼的第一次,动静大的吓人,央金就在外面,在北京我的房间,次江深夜送花给我,我们在屋里缠绵很久,央金在门外蹲了一夜,还有数不清的时间里,我和次江搂在一起,央金就在旁边。
她如何忍受这一切。
我确实流泪了,为自己,为央金,作为女人,我在心里仇恨着男人,和此刻代表男人的次江,想起他的脸也觉得面目可憎。反而对央金有很多怜惜和愧疚。
我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环境,努力翻身下床,却跌倒在地板上。次江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所有的家具甚至门框都有节奏的抖动着。
我真的不存了,躺在地板上无人问津,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我放弃了挣扎,只呆呆地听着一切声响,那声响很热烈,央金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呻吟,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叫出来的吧,那声音太节制又勾人遐想。
毋庸置疑,自此以后,央金更会死心塌地爱着次江了。而次江会不会也在每一次的撞击里感受到央金蓬勃的生命力,感受到某种身体语言才能传递的爱意呢,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爱呢,如果没有怎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动作,那种低吼和喘息。
央金的身体一定更能满足次江吧,在从未开垦过的处丨女丨地上播种,次江兴奋的要命吧。
那我又算什么,一个弃妇?
央金只一次献身就彻底打败了我和我所谓的爱情,伤痕累累的一切都无足轻重了,直接扔在一边也在所不惜,因为身子下面躺着更年轻的躯体,在疯狂的情欲面前,人人平等,次江想必是彻底忘记了我的存在。
地板凉透了,我的身体也冻得瑟瑟发抖,种种声音和想法折磨了我很久很久,我看到地板上有几件衣服,于是用脚去勾,好容易勾来两件,都是央金的,我将它们盖在身上。
疼痛到了尽头就是解脱,我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些动静弄醒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然后有更温暖的东西盖了过来,我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手脚倒仍是被绑着。
日期:2013-01-30 05:01:19
次江下身穿了牛仔裤,扣子尚未扣上,上半身赤裸着,一条银链子在胸前趴着,链子尽头缀着小小的金刚杵,那是他常带的贴身饰物。他背靠墙坐在地板上,窗户被打开了,借着月光能看到他满头大汗,头发,脸颊,和胸膛都湿漉漉的,此刻正喘息未定,我听到央金走下楼梯的声音,看样子刚刚结束。
他目光有些飘,也不知是看着我,还是看着某个虚空的地方,我不想再面对他,于是不动声色的重新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过了一会儿他彻底安静下来,在无声无息中呆了很久,我亦没能再次睡着,想着一些实际的问题,比如房子是不是卖掉,牦牛还要不要继续养,回去以后要和父母道个歉认个错,然后将这个人彻底忘掉,忘到九霄云外去。
对了,还应该和央金好好聊一聊,把自己的歉意表达一番。
太累了,感情透支在这一片纯净大地上,当初以为自己天然属于世外,到了世外才发现其实有一颗在水泥丛林中打滚太久,变得坚硬带刺的心。事事若能放下该有多好,可是放下谈何容易,最让我无法释怀,并不是今晚他对我的惩罚,而是脑子里忽然警铃大作,央金终有一天会分走次江至少一半的爱,时间只会给我的爱情减分,而会给婚姻加上亲情的分数,此后的生活会多么尴尬,像次江那样的男人,可以轻易说出我爱谁我说了算的人,大概是不会强扭自己心性,不爱了还假装说爱的吧,我不能用大半生来验证这个结果。
我在心里预演结局,想保全自己,只能选择相信最坏的结果。可惜年少时对人性知之甚少,对次江更是错误的判断了,他在我的经验之外。
他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走到我面前,掀开我的被子,轻手轻脚的给我解绳子,先是手上的,然后是脚上的。
我有那么一丝丝冲动想要跳起来打他十遍一百遍,但是旋即又消失了,似乎没什么必要再和他动干戈,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
哀莫大于心死恐怕就是这样。
我自己亦有不可推卸责任,开始时轰轰烈烈痴缠,几乎没有思考时间,遇到央金这个瓶颈只想彻底打碎,无法缩身委曲求全,又耿耿于怀当了马赛替身,还无法确信他爱我身体还是灵魂。
两人相处个性摩擦,恶性循环,他控制不住一再伤害我,我也无法压制怨毒灵魂。炽热爱火烧焦彼此,到此时开始飘散灰烬。
分手迫在眉睫,就不要再纠缠谁对谁错了,我屏息静气静告自己,就当心死过去。
就在我心死之际,他却抚摸着我的手腕,低低唤了一声“达娃”,那声音类似耳语,又似一种喟叹。我心弦将断未断之际又被他触动一番,震颤地五脏六腑皆乱了脉息,只想一头扎进他怀中狠狠痛哭告诉他我委屈至极,希望他来怜爱。但我强压下这悱恻情感,只默默求他快点离开。
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他正跪在地上把我的手贴在他脸颊,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总之,滴落到地板上,仔细聆听,竟然有啪嗒啪嗒的响声,我竭力控制想让心湖平静,于是抽身事外只把心思用来观赏这画面的优美,窗外面的雪山,月亮,墨蓝的天空,窗前跪地膜拜的性感的他,或许还有拥着一床大红色被子脸色苍白的我。然而泪水不听大脑使唤,从身体深处汹涌而来,连带着全身颤抖起来,他抹了眼泪冷了面孔,从我身边弹开。
“别在我面前哭”他说“我不想和央金上过床再来碰你,虽然我很想……恐怕我再碰你,就和你分不开了,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我会用世上所有残忍手段驯服你,所以别哭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碰你,我们分手”
我拉过被子蒙住头,努力稳住自己,一分钟后,他起身离去。
几年后他告诉我,他并不是意在惩罚我,而是想要让我适应和央金共同拥有他,用了极端的手段期望速成,却发现我实在太过痛苦,不忍再让我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