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湛的武艺举世无双,
矫健的身手威震四方
……”
孟轲只觉得这歌讴得好,却有些不明就里。迷惑间,见歌者从巷子里现身了,居然是个叫花子。这人外表虽是蓬头垢面的一副落魄相,但他矫首踏步击掌讴歌的丰神气场,又有心雄万夫的架势。
孟轲大为叹服,心想这圣人故里就是出人才哈,连个乞丐都那么有文化。有了这种想法,等歌者走进了,孟轲忍不住夸他:“好,唱得好啊!”
他这一夸,叫花子反倒住嘴了,停下来用通红的眼睛瞪着孟轲,厉声喝问:“小子,你刚才说啥呢?”
孟轲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尴尬地陪着笑说:“我是夸你唱得好,没别的意思。不知你‘监市监市’的唱,那是什么呀?”
“你居然不知道监市?嗨……”
日期:2012-04-28 09:24:11
叫花子对孟轲叹罢,带着梦游的表情说:“那时候哥还小,不了解这世道。曾经,有一群监市站在俺的面前,可俺无动于衷。等到被痛扁之时,俺才追悔莫及。天底下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苍给俺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俺会对曲阜监市说:俺错了!”
麻脸摊主笑着对叫花子说:“常舟子,别闹了,这些话都不知听你说过多少回了。来,拿着这块饼子,到别处唱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叫花子接过大饼,嘻嘻笑着离开了。
见孟轲站在那儿发懵,麻脸摊主解释道:“这个常舟子呢,起先也是个买卖人。有一回他倾尽资产从滕国进了一车蜜丝金枣儿,刚运到曲阜街头,还没开卖就被监市逮个正着,连人带车押进府里。常舟子出来后,就成这样了。”
孟轲问:“那监市是干什么的。”
麻脸摊主说:“你是外乡人,不怪你不知道。监市是官府的外聘人员,身兼管城、管税、管迁之职,其实主要是管曲阜街市的风纪。”
孟轲说:“那他们应该是好人做好事呀,这么大个城没人管可不行。”
麻脸摊主带着诡秘的笑说:“后生,一些市井传言你准定没听说过。说的是:曲阜监市,所向披靡。见神骂神,见鬼打鬼。拳击东西诸侯,脚踢南北霸王。可上高空揽月,可下深海捉鳖……”
麻脸摊主正说着,街上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呼号:“快点闪啊,监市来了……”
孟轲觉得这声叫得瘆人,抬头一看,只见常舟子一路狂喊着朝这边狂奔过来。街市顿时炸了锅,所有摊贩都变成了闪客,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倏然消失,麻脸摊主也如鬼魅一样闪得飞快。原本喧闹的街市上顿时人影皆无,只剩下一些被遗弃的歪瓜裂枣、残羹剩菜,以及,两三条惶惶乱吠的流浪狗……
孟轲反应不及,还站在原地想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一辆黑车由两匹黑马拉着,车上站着五六个戴黑巾、穿黑氅,手持黑棍的壮汉……
孟轲这才明白,原来,监市来了。
日期:2012-04-28 10:33:37
二
见识过曲阜监市的风采,孟轲直奔孔子学府。
孔子首开私家办学之风,以其巨大的影响力形成一个庞大的教育体系。孔子去世,大树倒了,其根系却派生出一片丛林。孔子弟子三千,著名的七十二人。正因为孔门众多名弟子学有所长、术有专攻,便为儒家的分化埋下伏笔。孔子之后儒分为八,其中学问成就最高,成为大宗师者有三人:一为子游;一为子夏;一为曾子。
曾子承接孔子衣钵,将先师未竟的事业进行到底。他以光大儒家思想为己任,用孔子学府的招牌和场地继续传道授业,将这里复兴为儒学大本营。曾子作古,他的学生子思接班办学,再后来子思因病医治无效死了,他的门人继续把持孔子学府教局。跟你这么说吧,当年的孔子学府就是今天的北京大学,只不过学费没北大这么贵,一束干咸肉而已;当然,入学条件也不像北大那样苛刻。
孟轲去曲阜求学,主要动因源于其成长历程中逐渐形成的人生价值取向。他发蒙于《诗》、《书》、《礼》等儒家经典,少时在邹国学宫接受教育,所学无非正统儒学。长期浸淫下,孟轲对儒家思想心向往之,因而产生渗入儒家原教旨,进一步探寻其核心价值理念的强烈诉求。
思想和商品一样,也有正宗的原产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文化背景及水土气象的差异,使思想产品呈现出明显的地域风格。令人费解而难堪的是,现在会有那么多中国留学生热衷去日本学中国文化,去美国学中华历史。还都自以为学到了普世价值,镀了一层薄金后回国霸占社会话语权,指点江山,风光无限起来。
日期:2012-04-29 01:14:33
孟轲被人领进客堂,负责招生的学政仔细看过孟轲填写的入学简章,笑容可掬地问:“你叫孟轲?邹国凫村人?你母亲是仉氏?”
孟轲老老实实地应答着,心里却感到奇怪:这些问题我都写清楚了,为何这先生还要一一问来。看来,这大学府办事就是认真哈。以后在这学习一定要谨慎行事,决不再犯逃学掏鸟蛋的傻事了。
学政问完话后说:“孟轲,你在这儿稍等,我让你见个人,看你认识不?”
听学政这么说,孟轲如坠云雾之中,愈发糊涂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是另一位年长的教习。
他上上下下打量孟轲,锋利的目光像一把解剖麻雀的手术刀。
末了,他盯着孟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孟轲,抬头看着我,我是谁?”
孟轲被教习看得浑身发毛,心下暗自嘀咕:难道我长得酷似某个通缉犯?这就麻烦了。听教习问自己,他诚惶诚恐地说:“孟轲在。报告先生,根据礼的规定晚辈直视长辈是不对的。但据学生的直觉,说来惭愧,实不知先生为谁。”
见孟轲乱了神,教习一拍条案,呵呵笑将起来,一把将孟轲拢近身前,大声说道:“孟轲呀孟轲,你这不长记性的臭小子,我是王建新啊。”
日期:2012-04-29 09:46:58
孟轲清醒过来,当年在凫村坟地的情景记忆犹新。于是也不顾什么师生礼仪了,一把抓住王建新的双臂,激动地说:“真的是先生您啊?这可太好了!”
猛然想到身为弟子这样对待教习是不对的,连忙放开对方,不好意思地挠着脑门,望着王建新“嘿嘿”傻笑。
王建新用手轻轻地抚着孟轲的肩头,感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你看我们又见面了不是?当年若不得你们母子相助,我哪有今天哪?前些年我托人去凫村打探过,说你们搬走了。孟轲,你母亲好么?快和我说说你们后来的情况。”
孟轲将自家搬离凫村的前因后果向王建新一一道来。
王建新边听边点头称许,等孟轲汇报完,他感概道:“孟轲啊,你有一位了不起的母亲。现在,我还时常对弟子提到你们。知道么?在曲阜民间,一直流传邹国有位贤母教子成才的事迹,原来就是说的你们娘俩啊。”
接下来,王建新和孟轲聊了些有关学问方面的情况,听孟轲说了想法,王建新颇感欣慰地说:“看来你在学业上基础不错。但学海无涯,你不能自满哟。即入我孔门深造,当以虔敬之心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孟轲,你安心留下来好好做学问,至于学费及生活的问题,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