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妈妈的叫声惊醒了，哇哇哭起来。焦躁而带惶恐的哭声如闪电般闪击在妈妈有些错乱的大脑上，如同一贴强力镇静剂，敷在妈妈滴血的创口处；妈妈颤抖一下，意识恢复了。海北帮着安抚；当娘的抱起孩子，喂过奶，打发他睡下。

“对不起！我太意外，一时受不了……妈妈是女人，也吃粮食，可年纪大了……我受不了，心里难过。老公多么优秀啊！小乖乖为他骄傲……请继续讲吧！”

阴谋者犹豫着，伪善的推辞道：“不说了！你不好受，我同样难过！”

柴小红重新扑进男人怀里，感动地说：“谢谢！谢谢老公！天下没有比老公再好的了，时刻为老婆着想，你太好了！讲下去吧，既然最不堪的部分已经知道，还有什么受不了的呢？说吧，我听呢！”

海北见柴小红平静了许多，巴不得把阴谋继续下去。

“念头没有得逞，从此对我更加不满，她的性情大变，见了我不是意思；她监视我，跟踪我，仿佛我跟别人不清楚，随时随地想干坏事，有许多情人幽会似的。你肯定听到过关于我的不好传闻，跟卖油的，或者其他什么人。唉！无中生有，无中生有！太可气了！受不了！真受不了！我害怕她，处处躲着她，让着她，因为她是我老婆的妈妈！看在可爱的小乖乖情分上，我必须忍着，必须忍耐。越是这样，她越来劲，在这里插手，在那里指挥，饭店里风气坏了，员工不好管，营业受到影响。我急的没办法，我痛苦不堪，又不愿意跟你，我是男人，想自己承受！事情不光彩，太令人难以置信，而且牵扯到你最爱的人，也是我的恩人。如今事情一团糟，眼看影响小乖乖对丈夫的感情，我不得不说了！她来搬弄是非，太可气！这次事件说不定就是有意的。”

“哦！这就是妈妈！”柴小红双手抱头，痛苦的低泣，“和睦的家庭里，竟然隐藏了好多事情，我真傻！整天迷迷糊糊的过得挺知足，无忧无虑，以为事事顺利，如它的表面那样美好；我像快活的小燕子，对发生在身边的事不关心，一点不知情，简直是，”她突然想起什么，“哦，老天！我记起来了！那次跟妈妈一起出门，别人当我们是姐妹，竟然说她……比我年轻！我的天！一定是的了！我整天做什么啊！做姑娘时就不会打扮，现在更像农村女人！”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站起来就要照镜子，她完全相信老公说的是真的了。

日期：2012-03-08 07:34:29

“怪不得她不太正常，老喜欢去饭店里，原来是别有用心啊！我在月子里，她伺候我就心不在焉，似乎魂不守舍，看上去心事很重；看我能起床做事了，匆匆忙忙的走掉。却是……勾引我的老公，她的女婿，确实太方便了，啊！不，糊涂的妈妈，怎么能伤害女儿呢？她不是你的心肝宝贝，让你心疼的吗？你不爱她吗？唉！我的老公太优秀了！母亲守寡确实不容易，有选择爱的权利，可……那是女婿啊！妈妈，你好糊涂！”柴小红回忆着，念叨着，泪如雨下，“她爱打扮，至今喜欢把头梳得溜光，还嫌弃我不注意打扮，妈妈可真糊涂……”

海北重新把老婆揽进怀里，目光从她的头上望出去，看到了孙玉霞的笑脸。他满意地露出笑容，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彩。他稳定一下心神，低下头，人世间真实的大灰狼版本出现了。他语音轻柔地说：“我啊，当然不会背叛小乖乖，只会对她好！”

柴小红被感动了，在伪善者的怀里依偎得更紧，像听了老奶奶讲了童话被迷住似的情不自禁地低语：“哦！亲爱的黑蛋，我的黑蛋！谢谢，谢谢！”

“岳母的做法确实过了点，”海北说着略作停顿，沉思了一会，很痛心的说下去，“她这个年纪，与其痛苦的活着没有乐趣，倒不如早点去！”

女儿挣出丈夫的怀抱，泪光点点的眼睛打量着他，感觉到陌生。

“如果哪一天我老了，自己痛苦，还碍手碍脚，整天给孩子们制造麻烦，让他们不安生，我绝不会死乞白赖地活下去！”妻子的惊异，海北并不在意，他义正词严的说下去，“人都会死。老了就该享有特权，就该累赘孩子们吗？难道生了养了，就该掠夺孩子们的快乐？我绝不会这么做！到了年龄，不快活太正常了，却天天无事生非，弄得孩子们之间矛盾重重，那是罪过；既然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为何不愿意他们过得好呢？”

柴小红的目光渐弱，收缩到眼前不远的距离，失去了光彩。丈夫说的情真意切，目前的境况太恼人了。当妈妈的不如意，把孩子做垫背，太自私了！

丈夫情绪坏起来。

“真的难以承受！长久的折磨比身体的疾苦难更难对付。数个年头，无数个日夜，我在孤单里承受着，既不能向别人诉说，也没有告诉最亲近的老婆；那是比鬼子铁蹄下更可怕的日子，不分白天黑夜，都沉陷入压抑郁闷之中。今天掀开了遮挡，露出了真容，我再也忍受不了。你和我、孩子和家庭都受到影响，乐乐成了什么！如果没有今天的机会，如果不是可爱的小乖乖信任丈夫，那多可怕！我比窦娥还冤！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玩完！再这样下去，日子怎么过！”

海北做了地地道道的卑微小人，虽然他的演出拙劣，手法生硬，明眼人一眼可以看穿，可是，柴小红本就无用，既没有洞察力，生活上更不精明，她的蠢笨让海北发挥起来毫无顾忌。她处在痛苦中，在似信非信似醒非醒之中，感情的波涛颠簸得头晕。而且，她对丈夫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在稍露觉醒的苗头时马上被收服了，所以丈夫的话她听进去了，也感到句句在理。

人本来是自私的，只有母亲对儿女的爱无私。母亲可以不顾自己，把心掏出来给孩子，可是孩子却用不解和疑虑对待她的付出。不管大家是否认同，在女儿的心里，丈夫的筹码比父母更有威力。海北之于柴小红更是如此。因为信了母亲夺爱的谎言，柴小红的心里充满醋溜溜的妒意；想到她的幸福受到威胁，立刻产生了反射一样的想自我保护；尤其想到孩子的未来受到影响，心里早腾起莫名的恼怒。缺乏智力的女人嫁给男人，不仅成了一家人，而且是上了男人的贼船。柴小红的心被海北绑架，从今天的谈话开始，她再看不清事实，完全成了丈夫的附庸。

愚蠢的女人听到男人的谎言，以为知道了他的秘密，知道了她从前完全没想到的独立承受的痛苦，认为他了不起；在柴小红眼里，丈夫的形象更伟大了。她泪流满面，跪在床上，抱住海北的头抚摸着，仿佛她是慈爱的母亲。

“我的小黑蛋，你受委屈了；你好傻，怎么不跟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