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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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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天天宿在交泰殿,已经一月有余。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交泰殿里那位主子,是个多愁多病身,累不得,扰不得,是皇帝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

再说说皇帝陛下的后宫吧。齐朗自小爱慕江起云,其他‍­男­­‌男‌​‎​­‍‍​女‍­​‍女‍­‌‌再难入眼。别的皇子初识人事的时候,齐朗还是个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他跟几个皇兄又不交好,母妃也不管他。

后来十五岁入了军营,听军中人说那些男女,‍­男­­‌男‌​‎​­的情事,方才明白,原来他曾做的那种梦是春梦,原来他不仅做过春梦他还梦遗了。当然,让他梦遗的梦中人是江起云。

再后来,封王建府,母亲送来了两个侍妾来伺候,齐朗性致恹恹。再后来,母亲又送来了两个容貌清秀的少年,齐朗偶尔会去宣泄一下自己的欲望。但是每次都要脑补着江起云的脸。

齐朗登基,将两个侍妾封了‎‍‌​美­‌­人­­‌‍​,两个男侍封了侍君,也就没再管过。如今,皇帝的后宫,就这么几个人。

齐朗不愿意纳妃,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江起云会来的。他不愿不能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了江起云。

他不会为了朝堂上的局势去娶别的人,他不会为了国事让江起云受委屈。他是皇帝又如何,如果连自己爱的人都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江起云,你是我心头上的血肉。谁也不能伤害你,委屈你,我也不能。

交泰殿的前庭被修成了一个小园子,里面花花草草种类繁多,还引了泉水砌了水池。眼下虽已经入冬,但这园子里还是生机勃勃,成了宫里的一处异景。江起云每日在此打理花草,打发无聊时间。

一月调养生息,齐朗日日相伴,两个人在一起也没了原先的拘谨,相处也算融洽。

江起云的身子也慢慢好了些,面色红润了些,只是还是清瘦的厉害。

这一日,江起云突然觉得有些心悸胸闷,他一向多病,有些不舒服也没放在心上。

齐朗在议政厅与大臣商议军事已经整整三天,每日晚上回来都疲惫不堪,江起云看他忙的焦头烂额,不愿他再为自己分心。

于是,默默忍着不适。

到了午后,气喘更加严重,心口就像塞着一团棉花。江起云让二芙把交泰殿的所有门窗都打开,冷风破窗而入,吹的江起云浑身冰冷,可他还是觉得喘不过来气。

芙兮看他面色已经难看的很,赶紧命人去叫王太医过来。

江起云已经捂着胸口倒在了窗下的贵妃榻上,吃力的吩咐芙兮,“先别告诉皇上…”

他从来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却总是给人添麻烦。

齐朗已经连续三日不曾好好休息,因为他在大刀阔斧的进行军政改革。

早年他入军营,与兵士们同吃同住,只觉得军中条件实在艰苦。他只当军营人多,国库即使拨了再多银子,也是杯水车薪。

当了皇帝之后,他才知道,国家每年拨出的银子是真多啊。可是上施下行过程中,大量军饷竟然不翼而飞,不知被谁克扣了去。每年户部都会清查军中的账簿,难道就没人查出来?显然不是,兵部户部许多朝臣相互勾结,互相袒护,竟然瞒天过海!

军中将士浴血奋战,保得一方平安,这些人却如此歹毒!如今年关将近,渐入深冬。边关苦寒可想而知,将士们还在西北驻守,齐朗推行新军政迫在眉睫,却遇到百般阻挠。

三天来与众臣辩驳,一个人舌战群儒,当真是苦不堪言,寡不敌众。唯一不反对的就是江丞相,可这个老丈人也不支持,始终不发一言。

唉,身心俱疲,若是能窝在江起云怀里睡一会该有多好。

而此时,交泰殿里的太医已经乱成一片。

江起云已经被抬到床榻上,现下已经立冬,他却满身冷汗。

窒息的痛苦深深折磨着他,心口发疼,每次喘气都很艰难。

“唔……”他终是不能自持,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揪着胸口的衣襟,在床上反复挣扎。

是要死了吗?

这条命终于要被收回去了吗?

半生缠绵病榻,终年离不得汤药。罢了,死了也好。

交泰殿里太医还在焦急的商议,汤药灌下去了几碗,收效甚微。芙兮知道,此时不得不去叫皇上过来了,若是君后出了什么事,这一殿的人都不够赔的。

苏福在议政厅候了三天了,今日总算出来透了口气,还没把气喘利索,就看到芙兮跑了过来,跟失了魂似的,莫不是交泰殿出了什么事?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苏福赶忙上前问她

“公公!君后出事了!太医院的人都来了,我来请皇上过去。”

“好,你等着,我这就通报陛下。”

只见苏福小跑进了议政厅,在齐朗耳边说了句话。众位大臣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主位上的皇上已经不见了。

齐朗撇下龙撵,一个人拼命的往交泰殿跑。苏福让众位大臣先散了,也跟着追去了交泰殿。

交泰殿里的人,看到皇上过来,齐齐的跪了一大片,三呼万岁。

齐朗越过众人,来到床榻前,看到江起云正在床上挣动,他的手上被绑着白绫,当即勃然大怒!

“混账!是谁绑的他!你们竟敢绑他!”

“陛下,是奴婢让人绑的。”芙玉看皇上怒气冲天,想上前解释,却被齐朗掐住了脖子。

“我杀了你!”耳边还有江起云痛苦的喘息,齐朗气的手都在抖着。

“陛下饶命,君后抓着胸前不肯放手,把胸口都抓破了,芙玉姐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让人绑住君后双手。”旁边的小宫女赶紧跪爬着过来求情。

齐朗听完,放下手中的人,来到江起云跟前,松开他的双手,又解开他的衣襟。果然看到,胸前被抓出了血痕。

心疼,心疼的想要落泪。

昔日在战场上被敌人刺破过心口,也不及今日这般痛过。

他的起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他不该受这些罪。

江起云的双手被放开,就又开始往胸前抓。齐朗双膝曲起,跪坐在床榻前,面对着江起云,把他的双手紧紧攥住,“起云,别再抓了,我不想绑你。”

也许无人察觉,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颤音,“你若是难受,就叫出来。”

江起云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不知为什么,眼中的泪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流。是委屈还是难受?又或者都有。

齐朗用袖子帮他抹着眼泪,强笑着说,“不要哭,我一定会让他们治好你的。”

“嗯。”江起云努力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随后,齐朗起身看着身后跪着的太医,大声呵斥道,“一群废物!太医院里养你们一群老不死的是干嘛的?!若是今日治不好君后,朕让你们有来无回!”

太医院里的太医,大都年纪大了,听了皇上的话,都不禁身体发颤。

王太医一直负责帮江起云调理身体,掌管江起云的脉案,他硬着头皮上前,“陛下,据臣诊断,君后这是多年前的顽疾,微臣已经让人喂君后服了药。熬过这一阵,就能好些了。”

“朕若是舍得让他这样苦熬着,还要你们干什么!”

“陛下,微臣也没有其他办法啊。这是多年前的亏损,当时定是寒气侵入五脏,伤了肺管,将人冻透了,留下了病根。今年入冬又比往年寒冷,所以君后才会被寒气所伤,气喘不止。”

齐朗正要发火,苏福赶忙拦住他说,“陛下,你看,君后似乎要睡过去了。”

床榻上的人似乎是折腾累了,满头汗水,脸色青白,却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心间还是能看出,他即使睡着了,也在痛苦着。

齐朗让太医全部出去,不要打扰了江起云。

命所有太医回去想法子,又让王太医留下想要好好询问,到底是什么沉年旧疾。王太医也只能判断是多年前寒气所侵,再不能说出其他的所以然来。

齐朗实在想不出,江起云到底因何受寒,江家人呵护江起云如明珠一般,怎么会大意的让他受了冻。

王太医看皇帝眉头紧锁,又接着抛出了一句话,“陛下,恭喜了。君后有孕了”

“哦…你说什么??”

“君后有孕了,一月有余,胎息不稳,忌房事。”

“……”

一月有余,该是祭祖那天归来,他强要了江起云的那天晚上。没想到,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悄悄来到。

只是江起云的身子,实在让人担忧。

“王太医,君后的身子,可以孕子吗?”

“君后不可再受寒,好好调理,应是没有问题的。”

“朕要你竭尽全力,保君后和他腹中胎儿平安。”

“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王太医告退往太医院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皇帝陛下第一次当爹,难免过于兴奋。

王太医这样告诉自己……

齐朗回到交泰殿,看着安睡的江起云。

这一天,真是惊心动魄,好在江起云没事,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当初急匆匆的把江起云接进宫来,又紧接着一道诏书封他为后。顾及到江起云当时刚流产的身子,两个人还未举行大婚。

如今江起云已经有了身孕,齐朗想堂堂正正的迎娶他,这些仪式自然不可少。

只是如今齐朗却犯了难,江起云已经在皇宫里了,这要如何迎娶?只是在皇宫里安安静静的拜个堂,显然太不尽兴。

于是同礼部侍郎商议的结果是,大婚的前一天晚上,让江起云回江府,第二天早晨皇帝陛下亲自去江府迎亲,然后顺着盛京繁华的长街一路接受万民朝贺,进入宫门。

大婚的前一天晚上,齐朗亲自带着江起云回了江府。江府上下之前早已经接到了御旨,把江起云从前住的院子打扫干净。江起云许久没回家了,如今见了父母兄长不禁有些激动。丞相夫人看到小儿子回来,也高兴了掉了眼泪。

齐朗陪着江起云跟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又亲自将人送到卧房。纵使如此,心里还是不放心。

齐朗坐在床边拉着江起云的手,叮嘱良久,最后亲了亲他的额头,笑着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陛下放心吧,回去也要好好歇息。”

江起云送齐朗出了房门,齐朗就不让他再送。回来坐在榻上,不禁有些怅然。他又要嫁人了,不同于上一次的忐忑与难过。这一次,竟然出奇的平静,仿佛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江起云的人生平静如湖水,而齐朗是他顺遂人生里的意外,从此盘根错节,此生他与齐朗再也纠缠不清了。

月色如练如帛,一如心中的清明。

江起云准备关窗歇息,却看到齐朗正在小窗外看着自己,心中惊诧,但又假装镇定的问,“陛下怎么还在这?”

“想你,不舍得走。”

“快些回去吧,明日就能见了。”

“嗯。”

齐朗心中默念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边念着,一边离开了江起云的小院。

可是他还是没有离开丞相府,而是去了江家正厅,此时江家的长子和二子正在商议明天的婚嫁事宜。

看到皇上来了,躬身行礼。齐朗连忙将两人扶起来,对着他们说道,“两位大舅哥,朕这就回宫了,你们可要照顾好我家起云。”

“……”起云何时成了你家的?明明是我们家的。

大婚当日,一身正红色喜服的齐朗,立在御撵之上,身后是一百零八抬的红轿,率领一长队礼官,锦绣华盖,前往丞相府迎亲。

数十步之外,他便看见了从正厅向外走来的一抹红色。齐朗掀起衣摆下了御撵,走到江起云跟前。

心中千思万绪,感慨万千。到了嘴边,却只说了一句,“起云,我来接你了。”

这一次,我来了。

把江起云打横抱起,翻身进了花轿。

顾及到江起云的身子,花轿内安置了一方软榻,榻上摆着两个靠枕,一个条形小几,上面放着茶水点心。把人小心的抱到榻上,嘱咐道,“不要乱动,若是饿了就用些点心,你是有身子的人了。”

说完,把锦被盖在江起云身上,掀开轿帘回到了御撵上。

他本想让江起云同他一起乘御撵的,可是江起云受不得寒,见不得风,所以只能乘轿了。

十里红妆,万民朝贺。两队侍卫开路,浩浩荡荡,往皇宫走去。

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

这一天,帝后大婚,齐朗终于娶到了江起云。

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

天地交泰,保合太元。伏希吾祖,祜启后贤。百世其昌,瓜瓞绵绵。

三拜之后,新人洞房。

交泰殿内,满目红色,

齐朗拉着江起云走进内殿,扶着他坐在榻上。芙兮芙玉端着酒壶酒杯进来,齐朗命二人退下,亲自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江起云手中,“这是合欢酒,我问过太医,小饮一杯不妨事的。”

“嗯。”

接过酒杯,二人两臂环套相勾,双目对视,饮下了杯中酒。

入夜,两人同榻而眠。

黑暗中,齐朗握住了枕边人的手。

“起云,我好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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