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岳容和潘芸刚回到家,东西一放,岳容就对潘芸说齐司找他,扭头出了门。
岳容急匆匆地下楼梯,急匆匆地上街,急匆匆地拦车。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见齐司。
这么久了,他以为他已经适应了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
他和潘芸,这么多年没有别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人的感情最微妙,比起世界变化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背叛,更何论其他人。
可他没想过有一天除了潘芸以外,他还会这样迫切地需要另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他的父亲,跟他没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亲缘关系,甚至还有着跟他一样的生理构造。
但一年来的种种历历在目,岳容觉得安心。
齐司在他的心里,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无条件相信他。
按了很久门铃没人回应。
岳容一摸口袋,出门时太着急连手机都没有带。
这下囧了。
他来之前没有跟齐司打过招呼,现在只能干等。
岳容暗自好笑。
几时他也成了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的毛小子。
齐司抱着篮球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岳容背对着他,身体斜倚在防盗门上。
“容儿?”
岳容受了惊似的身上一抖,转过头就看到他一直等待的人。
刚打完球的齐司身上很脏,前胸后背都是汗水。但轻度洁癖的岳容这时顾不上脏不脏了,就是齐司刚从地底下带身泥出来,他都要拿他以慰自己的思念之情。
岳容跨了一步就上前抱住他。
只是两天没见到,却这么想。
齐司一手托着球,一手圈着岳容。
“容儿,我身上都是汗,别……”
岳容摇着头收紧手。
“我想你。”
岳容不再开口,只是抱着齐司,随呼吸的频率小幅度地起伏着。
齐司又何尝不想岳容。
待在空荡荡的家里,掰着指头数着回学校的日子。
想他想得狠了的时候,就用运动来麻痹自己,一刻也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闲下来就会陷入梦萦魂牵的相思。
相处的点点滴滴自动浮上来,挥之不去。
少年的笑,调笑他的时候左边嘴角惯常拉出的弧度,佯装嗔怒时将手抬至唇边的轻咳,还有叫他的时候,轻飘飘的,挠人心肺的嗓音。
可这些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影像无法起到任何慰藉的作用。
他将陷入更深的、甜蜜而痛苦的黑洞。
他深切地明白。
快乐一旦消失,就是痛苦。
五十三
齐司的家,不,应该不能说是家。
虽然是他住的地方,却没有一点家的感觉。
不知道是房子的设计本就如此还是被齐司改动过。
室内一二层的楼板被打掉三分之二,整套近二百多平的户型几乎没有隔间,一眼就能看完全。
房子的设计偏向德国的工业风,打开门视线所及就是整片落地窗延续到拐角,离窗三尺是四米长的工作台。上了特殊漆的钢板生生钉在墙缝里,一块接连一块,组成楼梯通往剩余的三分之一楼板,上面放置着室内唯一的一个大床。
所有的颜色加在一起不外乎黑白灰。色调单一。
物似主人型。
所有认识齐司的人根本想不到,他住的地方竟然给人的感觉这么冷硬。
三十一楼的视野很辽阔,向下看去,每个来来往往的人都无差别成为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当齐司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岳容正站在落地窗前出神。
听到响动,岳容转身。
齐司没有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圈浴巾。
岳容走过去。
“身材不错。”
齐司得意地笑。
“才知道你男人身材好?”
岳容看他又要翘尾巴,也不驳了他的面子,伸手摸上他的小腹,那里的肌肉格外漂亮。
“嘶。”
齐司小小地吸了口气,他知道岳小容又兴致勃勃地要点火。
“容儿,中国有个成语叫羊入虎口,特别是面对自投罗网的小羊羔,老虎要是叼上了就松不了嘴了。”
岳容笑着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虎了?”
还虎,都是上了案板的肉了,翻个身一样被吃的命,还嘴硬。
齐司色心大起。
“你是虎,我是羊,快来吃我吧。”
齐司深知如何谋取自己的最大利益,他没有官能性障碍,他是个健康的、有欲望诉求的男人。小容儿百八十年主动来找他一次,他不能什么也不做。
没鱼虾也好啊。
他面对面将岳容抱起就往楼梯上走,心说着。
那钢板看着吓人其实异常牢固,可以单块同时承受五个成年人的重量。
虽然沙发不小,舒适程度也还可以,但齐司有他的小心思。
他想让岳容在他的床上留下点什么。
“青天白日的,就不能不耍流氓吗?”
为什么明明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干出来的事却总像个猥琐的色老头?
“我把自己一个劲往前送,你还嫌我太主动?容儿,你是披着虎皮的羊吧。”
齐司淫笑着对岳容上下其手。
“谁在你面前不是羊?”
岳容拽着裤子不让齐司得逞。
一上来就扒裤子,什么人啊这是。
“那巧了,我就在你面前是虎狼。”
趁岳容一个不留神,齐司居然得手了。
岳容平时不爱穿带皮带的裤子,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朝着最让人舒心的方向选择。
齐司简直捡了大便宜,做什么都既方便又顺手。
包括岳小容整个人,都跟面团做的一样,可以任他揉捏。
岳容被剥了裤子,嘴上正想喊句无耻之徒,话一出口却是短促而羞恼的:
“做什么!”
齐司利索地把岳容的裤子顺着腿拉下去以后,头一低,就含住了小小容。
岳容感到自己被包裹进一个温暖潮湿的洞穴里,那滋味销魂蚀骨,让他根本无法兴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他觉得羞耻,想把齐司推开,可一巴掌过去,力气却被抽得一干二净,手指插进了齐司又粗又硬的发丝间变成了轻抚的动作。
齐司从没做过这个,可奈何他天赋异凛无师自通,也是那地方实在太容易受刺激,不一会儿小小容就挺立起来。齐司稍一离开,就看到岳容笔直的从草丛中冒出头,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岳容正是意志脆弱的时候,忍不住双腿曲起盘在前胸,手上微微用劲将齐司的头往自己身下按。
齐司跪伏在岳容双腿之间,将他的两条大长腿搭在自己肩上。舌尖顺着一路下滑到根部,溜滑地四处打转。
“齐司,不要玩了,快添一舔。”
岳容初尝人事,哪里受得住这种温柔的折磨,一心只想舒服。
齐司早就硬了,岳容这幅磨人的样子让他又饥又渴,恨不能一口将他吃拆入腹。
他一手绕过岳容搭在他肩上的腿握住小小容,一手拉下浴巾握住了自己,张口又一次含住了岳容的来了一记深喉,以九深一浅的频率吞吐着。
岳容简直要溺死在这快感中了,他激动地挺身,想要更多。
这时候齐司却转移阵地,唇舌下滑含住了岳容的阴囊,激得他嗯嗯啊啊地不住轻吟。
齐司恶趣味地在那褶皱上咬了一口,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轻不重,引得岳容一声惊呼。
“齐司!”
坏笑着的某人拿他粗糙的指腹开始磨起岳容的,岳容浑身又是一抖。
“混蛋!”
齐司啜着岳容的阴囊嘴里念念有词。
“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这还有更混蛋的,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舌尖就顺着会阴往下去了。
岳容从潘世军家中离开的时候都会洗了澡再走,到现在一路空调车坐过来也没流什么汗,身上很干净,所以刚刚齐司抱他上床的时候他没有反抗。
可是现在就不是洗没洗干净的问题了,在岳容感觉到齐司要做什么之后,他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齐司,你敢!”齐司真的敢,,,,,,(自行脑补,要的私聊)
五十六
齐司莫名心虚。
还用猜吗,电话那头肯定是丈母娘了。
他按下接通往楼上走。
“阿姨,是我,我是齐司。”
岳容一听是潘芸,顿时一个鲤鱼打挺想要坐起来,这一动,立刻牵引出一连串不可言说的疼痛感,于是他翻了一下又倒回床上。
齐司你大爷的!
“好,我把手机给岳容。”
岳容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妈。”
齐司拿起床边的纸巾盒抽出两张纸给岳容擦拭下身。
今天没法做下去了。
齐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二大爷,幽幽地默念着。
眼见着都要上全垒了,就这样功亏一篑。
哥们儿,这卧薪尝胆得太凄苦了,怎么这么心酸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做个爱他怎么就这么难!
岳容挂了电话就开始欣赏齐司委屈的小眼神。
这家伙变脸比变天快,一转眼就摆出这副小媳妇儿样,好像忘记刚刚是谁气势汹汹地把他折腾得半死不活。
“我都这样了,你还委屈,那我的委屈跟谁说去?”
齐司装不了了。
他俯下身看着有些红肿正微微收缩的小洞,心里发紧。
“别看!”
岳容推他,可齐司的脑袋雷打不动地固定在那里。
“齐司,别玩了,我妈让我回去。”
岳容忍着不适要起身,被齐司按住。
见他又拿舌头去添,岳容心烦意乱地开始挣扎。
接着又被无情镇压。
齐司像吃冰激凌一样一遍一遍地自下而上舔过,舌尖湿漉漉地划过臀缝,却没有再用舌尖顶入。
岳容被激起一身颤栗。
被舔那里虽然很违和,但不可否认他的身体真的非常喜欢,他很想齐司再舔一舔,用舌温暖地扫过他的穴口,让他舒服地直喘。
可他没有这么淫荡,提不出这样下流的要求。
而齐司的态度也很奇怪,如果心里反感,面上再强撑着,也是没办法做到这样沉醉其中的。
岳容看得出齐司很喜欢这样对他,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脏吗?
“容儿,我不是在玩。”
说着话的齐司嘴里还含着他的阴囊,自下而上地看着岳容,那神态性感而。
“你感觉得到吗,我也想要你舒服。”
岳容最受不了这样的齐司。
他难耐地扭着腰,嘴上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要舔,太舒服了,我会舍不得走。”
齐司心口狂跳。
“容儿。”
他起身,珍惜地搂过岳容,将自己的胳膊枕在岳容脑袋下,温柔地抱着他。
“齐司好喜欢你。”
岳容听见那阵强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地,震动了两个人。
他想起窗外浮萍般飘散在四处的人们。
每个人都是被劈开成两半的一个不完整个体,终其一生在寻找另一半,却不一定能找到,因为被劈开的人太多了。
而他们此刻能这般静谧相守安静相拥,复有何求。
五十七
岳容近一个星期的生活过得十分萧索。
他终于为他义无反顾慷慨就义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饮食上只能吃流食,走路的时候尽量放慢速度才不至让人看出什么。
虽然他本来吃得就清淡,进食上的受限影响不了他太多。
但一天八节课全程坐下来,着实令岳容几近崩溃。
他简直不敢想象。
齐司仅仅只是做到了插厽入的程度他就变成这样。
如果真的做完全套他还焉有命在?
身体上的不舒服导致岳容一看到齐司就条件反射地后儽穴一紧。
后面一疼,岳容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天的事。
想起齐司怎么舔他,想起齐司怎么给他扩张,想起齐司怎么慢慢地进入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呢喃着喜欢他。
这还得了?
大白天的平白想起这些,对一向清心寡欲的岳容来说无异于胸口碎大石。那个心塞就别提了。
于是为了避免想起那一天的事,根源性问题首先要得到解决。
事情就这样朝着离奇的方向发展。
按理说两个人有了这样那样的亲密接触之后,感情应该会更好更亲密才对。
但齐司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他这儿就不灵了。
因为他发觉那天以后自己开始被岳容各种不待见。
岳容斥责怒骂他倒是好,至少还有个突破口不是?
可关键是岳容彻底不爱搭理他了,见到他就眼神闪烁不看他,这可把齐司给愁的。
没把岳小容里里外外吃个彻底就算了,还要被这样冷淡无视,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情况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了?
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
齐老爷可不是吃素的!
“我最近不能吃肉。”
“……”
“虽然我不爱吃肉,但以前我想吃的时候是随时都可以吃的。”
“……”
“因为一个人,我不仅上课要忍耐,吃饭要忍耐,连走路都要忍耐。”
“……”
“你觉得我冷落你有错吗?”
“……容儿为夫错了。”
“面壁去。”
“……”
历史告诉我们,回头是岸这个词其实具有很大的针对性,尤其对妻管严的男人来说,是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的。
而英俊潇洒昂藏七尺的齐老爷,在妻管严的道路上只会越走越远,是回不了头了。
五十八
老师是一个很奇妙的群体。
他们不偏袒任何人,却能让你明显感觉到他们对成绩优异的学生的明显好感。有些资历老的是不露声色的偏袒喜爱,资历浅的却没法做到不形于色,他们的行为态度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没错,我就是喜欢这个学生。
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女老师,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同样无法免俗。
她毫无例外地具有大部分老师都具有的特性:喜欢好学生。
顺便一提,她教授的科目是英语。
通常来说,学英语的人一般分为两种极端:极端地神华内敛或极端地简单易懂。
而这位年轻的女老师不幸地成为了后者。
她对岳容的欣赏和偏袒人尽皆知。
其实正常情况下,无论老师再怎么偏袒一个学生,也要顾及周遭的同学。
可她呢?
岳容上课看课外书是被允许的,岳容上课睡觉是被允许的,岳容上课开小差也是被允许的。
他享受所有的特殊待遇,却没人敢有意见。
要问凭什么?
等你哪天能跟岳容一样课上走神看小说也次次月考年段前十你爱怎么着随便你不来学校我都给你批假条。
年轻的班主任就是这么任性。
而她之所以对岳容这样特殊也是有理可循的。
岳容成绩好众所周知,可他却不矜不伐不自视甚高,待人谦逊,就算被老师青眼相加也照样规规矩矩,这样的学生简直是所有老师的心头宝。
更何况岳容还长得那么好看!
岳容最近恢复得很好心情也不错。
这天早晨刚进班级,就被年轻的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岳容,跟我走!”
班主任这个样子也是常态了,岳容并没有多想,就跟着走。
穿过走廊,路过未开放的喷泉池,这是往行政楼的方向。
岳容心里奇怪,但没有问出口。
直到两人进了电梯上了五楼走向校长办公室,岳容仍旧不发一言安静地跟着。
“校长,我带岳容来了。”
校长办公室里有两个人。
那是两位优雅的妇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并不显老。
岳容和班主任来的时候校长室的门是洞开的,当时二人似乎正在谈论什么,被打断也没有恼意,其中一人温和地招手让他们进去。
那人岳容是认识的,每周一的晨会都能见到,她是明高的校长。
“岳容,这名字真漂亮。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明高的另一个校长井怀俞。”
岳容和班主任坐在办公室陈设的商务沙发上,正对着那二人。
“不过你可以叫我戴娜。”
开口的不是岳容熟悉的校长,而是另一位女士,她操着一口悦耳的英英对岳容道。
她笑着称赞岳容的名字,却不是嘲笑,仿佛真的觉得岳容是一个很漂亮的名字。
虽然在中文来说用漂亮形容名字有些奇怪,但对外国人来说,无论什么都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这种连思想都开始西化的现象并不多见,除非是长期呆在国外接触的都是外国人才会慢慢地被同化。
这位烫着金色小卷发,丰腴性感的女士,原来就是明高的另一个校长,华裔英籍的井怀俞。
岳容不明所以。
“戴娜,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五十九
第三节课已经开始上课。
班主任因为有课所以中途离开,所以岳容从校长室离开的时候是孤身一人。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岳容并没有搭乘电梯,他一步一步踏在水泥地上。
身下已经没什么痛感了。
他想,我可以走楼梯。
已经过了两个课间的时间,不知道现在齐司是不是在班级里乖乖坐着上课。
找不到他会不会又把嘴撅得老高。
会不会一个人站在一班的门口,时刻留心着每一个来往的人。
焦急又烦躁地等着他。
五月中旬,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
行政楼距离教学楼有段距离,走在寂静空荡的回廊上,耳边寥寥的老师讲堂的声音逐渐清晰,岳容面沉如水。
“容儿,我已经两个课间没有见到你了……”
第三节课下课,齐司又眼巴巴地来讨嫌。
岳容却一改前几日的漠然态度,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齐司。
“有认真上课吗?”
大狼狗哈哧哈哧地直点头。
岳容露出抹笑。
“好乖。”
说着抬手摸摸大狼狗的下巴。
齐司那叫一个开心。
岳小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齐老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捂热了岳小容那颗半冷不热的心。
上课铃响的时候,齐司还赖在岳容身上不愿挪动分毫。
迫于无奈,岳容愣是生生扒拉下齐司的大爪子,目送他走向楼梯后,才进了教室。
岳容开始疑惑,这一年的过往仿佛镜花水月,朦胧而不真切。
他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错觉,事实上,他经常会有种现实与梦境交错的恍惚感。
仔细想来,由始至终所有的事情都顺利的过分。
他喜欢齐司,齐司也喜欢他,然后他们顺理成章毫无阻碍地交往,几乎没有任何中间的形态。
他们连普通情侣之间的暧昧期都没怎么经历,就直接确定关系。
没有第三者,没有父母干涉,没有闲话,没有白眼。
简直不合常理。
周五如期而至。
其实时间对所有人一样公平,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刚刚均等。
“容儿,你明天还是可以看到我。”
岳容没有立即回声。
他朝齐司刚毅的眉眼瞧了很久,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齐司任他看,同样神情专注地回视。
“嗯。”
半晌岳容收回视线,直视着他面前三寸的地方——齐司的胸口。
“我在家等着。”
汽车已经驶出很远,后视镜里的人变成一个模糊晃动的线形。
晚霞染了半边天,可以预见将至的夜空一定很通透。
而来日却不被寄予如此想望。
落日是美的,夜晚的到来是美的,现在如此,并非永远如此。六十
“妈,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潘芸现在身体大不如前,校领导鉴于潘芸的特殊情况,将她调职初中部,工作强度变小之余,也不必每晚返校监督学生自习了。
岳容到家时潘芸倒是挺悠闲地正坐瑜伽垫上压腿。
“怎么了?”
平时笑闹惯了,岳容还常常会玩笑似的喊她潘老师,很少这样严肃地和她说话,潘芸也收了玩闹的心思。
岳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了片刻。
“第一件事。”
岳容轻呼出一口气,接着道。
“今天明高的校长告诉我,布里斯托大学给了我们学校一个保送名额,她觉得我可以试试。”
岳容虽然神色都淡淡的,但平静的语气中难掩振奋。
英国学校一向门槛较其他国家来说高一些,而他们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格。
英国大学对教师的要求非常严格,即便是资深教授也必须给本科生授课。每位学生都有自己的指导老师,他们经常见面、聊天,话题不只是学习,还有生活、情感、兴趣爱好等。和智者面对面交流,这使年轻人受益匪浅。
大致地说,英国重本科、硕士教育,他们的本科教育质量非常高。
而布里斯托大学作为英国最负盛名的高等学府之一、世界级的顶尖名校,更是其中翘楚。
对于一个英国迷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去英国高校留学更能圆梦?
潘芸比任何人都清楚岳容的渴望,可她也看出了岳容眼底的犹疑。
“可能也只有明高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看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个英国顶尖名校的保送名额,那是普通高校连想都不敢想的。
学生要想上好学校,只一句话:靠自己。
最初岳容选择上明高,确确实实,也是为了明高不同于一般学校的资源。
“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你想做的就去做,我全力支持。”
岳容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并没有兴高采烈喜出望外的样子。
从井怀俞口中听到那个消息的瞬间,岳容确实是雀跃而亢奋的。
他梦想了这么多年的机会就这样出现了,那一刻他迫切地需要和什么人分享他的喜悦。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并不是潘芸,而是齐司。
但一想到齐司,岳容又觉得,他这样高兴是不对的。
这就像是某种程度的背叛。
——为了梦想背叛喜欢的人。
英国的大学本科读完是三年,而齐司不可能为了和他在一起远渡重洋飞到英国去伴读。
选择了留学,就意味着长时间的分离。
而年轻的感情,真的禁得起三年的分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