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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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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欢的无责任番外

我的中文名字是井欢,德文名字是修(Hugh)。

人家都说父母给孩子起的名字赋予了它独特的意义。

我不知道戴娜是希望我自己欢脱还是带给别人欢乐,不知道赫尔曼是希望我做一个理智的人还是希望我智商能高一点,都好,终归是份心意。

虽然我没觉得他们对我有多深的感情,不过就冲他们或许是绞尽脑汁了很久才给我取的名字,我就不该怨恨。

是的,我不怨恨。

每次我看别家小孩受尽宠爱的样子就觉得奇怪,我以为父母就像动物世界里的大马哈鱼,产了卵就算完成任务尽了责任,鱼卵该生生该死死,跟它们都没多大关系,好像戴娜和赫尔曼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不像普通的两口子,所以人类社会对于孩子的定义在我身上并不合适。

尽管我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把我生出来,但我还是心怀感激的,人生在世有些有得选有些没得选,我都省得。

何况没有他们我一样过得很好,除了亲情我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缺。

这些年来我茁壮成长,好歹也长成了一个标志正直的美少年,会说德英中三国语言,家底殷实,放在现在也是一枚不得了的糕富帅富二代什么的。

要说缺憾,可能就是被迫遇上了雷哲吧。

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原谅我恐怕找不到更多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好。

在西方,像赫尔曼那样不负责任的男人是很多的。

打从懂事起,我对好男人的定义只剩下了责任心。

而雷哲,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最好的男人。

赫尔曼是他的哥哥,按理说我该叫他声小叔,但我不喜欢那么叫他,那样叫好像就显得不够亲了。而在我心里,他是最重的。

我九岁的时候被他收养,那时候他也才刚刚二十岁。我还记得当时他从赫尔曼那里接过我的手,认真地说会代替我这散漫成性的父亲好好照顾我直到我成年。

虽然雷哲才二十岁,但他离家早,靠自己的能力开了公司,要养活我根本不成问题,监护权转让的过程就像财产赠与一样简单干脆。大家显然都很高兴,戴娜和赫尔曼甩掉了大包袱,我终于可以安心呆在一个地方不用到处跑,而雷哲……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收养我。

可能我一生的运气都用在了和他相遇。

或者说老天故意玩心大发捉弄我,谁知道呢。

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雷哲。

也许是他总拿我当孩子宠着,别人面前横眉冷对,看到我就又是笑得温柔又是摸头揉脸。

诶,我一个孤家寡人,怎么受得了他这样的特殊对待。

不过我不怨他,怨不了任何人。只怪我自己表里不一,长是长着张孩子的脸,却远远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也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我怎能简单得起来?

雷哲交女朋友了。

那女孩儿我见过,挺漂亮的混血。

不过要说混血我也是啊,而且我比她好看多了。

可惜就算我真是女的也没用,我总不能重回娘胎变成受精卵托梦给戴娜让她别和赫尔曼睡吧。

哈哈哈想想真挺逗的,我自己都笑了。

也是,就算真能重新投胎,戴娜生出来的还会是我吗。

有次我问雷哲:接受吗。

他想也不想就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尊重恋爱自由。

世界一直变,但他依然是这么的在乎我的感受,真让我感动。

我还能说什么?

大学我选择了布里斯托,离开德国,却不愿意离雷哲太远。

我猜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大概是不想看到他专注恋爱时的深情样,想着那也许会伤害到我也不一定。

雷哲是一个很传统的外国人,绝对不会发生婚前性行为。这么说很奇怪,但他就是很注重这些,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而他的专一古板都让我深深迷恋。

大学里认识了岳容,他是一个很脆弱的少年,是我的室友。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给他安上这样一个听上去别扭的形容词,别问我为什么,这是直觉。

来学校第一个晚上我跟他分享了我的奇葩家庭,我知道他不愿意开口说他的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对方说自己的经历,越凄苦越好,我一直深谙这个道理。

实际上我并没有把自己说的很惨,我琢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应该一定程度上能够让他觉得轻松愉悦。

幽默感即是分寸感,这是成长带给我的人生经验。

我一直很喜欢摄影,说起这个又不得不扯上雷哲。

刚收养我那一阵,他急于讨好我,以为男孩子都喜欢精密复杂的电子产品,就给我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机器。我对那些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于是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直到相处半年后,他第一次离开德国去法国出差了一个礼拜,而我在家里连一张他的相片都看不到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摄影的意义。

然后,当我从布里斯托毕业后回到德国,他说他要和混血女友订婚了。

其实我是很想祝福的,可是你知道,在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酸涩的时候,请原谅我不能。

我回到布里斯托,碰到了跟我一样孤单的岳容,看到他的脸我就知道,我们大约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回到了这里。

岳容问我为什么回来,我说,雷哲不要我了。

其实他没有不要我,他怎么会不要我呢?

是我不要他了。

不知名番外1

齐司回到S城本家的时候,齐铭渊已经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地开始说胡话了。

因为长得跟年轻时的齐岩简直一模一样,齐铭渊竟把齐司错当成了他的大儿子齐岩,一看到他就拉着他不松手。

“岩儿,”S城是北方城市,齐铭渊也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所以为表亲切喊人的时候都是单字加点略重的儿化音。

他老泪,“岩儿,我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

当年齐铭渊带齐岩回本家的时候,所有人都认定了齐岩是齐家家主齐铭渊的私生子,也没人去深思为什么齐岩会比齐均还要大两岁。

没人知道齐岩的母亲,才是齐铭渊一生中唯一的挚爱。

而齐岩的出生年份,正巧就是齐铭渊和秦妍大婚那年。

大约每个一穷二白的混混在成名之前都会有那么个简单温柔的女孩和他深深地相爱着。

而齐铭渊爱上的,就是齐岩的母亲。

所有爱情故事的结局无外乎喜剧悲剧。

用现在一句很流行的话来说,大概就是:

我抱着砖,就不能抱你。我放下砖,就不能养你。

为了混出名堂,齐铭渊离开了那个小地方去了大城市拼搏。

可惜等到他真的混出息了,那个他爱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最后他娶了秦妍。

婚后生活很平淡,他和秦妍相敬如宾,也算美满。

虽然陪伴他的不是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

不久后,他和秦妍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名字叫齐均。

然后又过了几年,他看见了一个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齐岩。”

齐铭渊目光飘忽。

“沐沐。”

“干嘛。”

“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儿子,就取名齐岩。”

“女儿呢?”

“女儿更好,”齐铭渊拉着白沐的手走在乡道上笑着说:“有了女儿,就取名齐沐。”

“那不是有两个沐沐了?”白沐噘嘴。

“嗯哪,”齐铭渊曲起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白沐的小鼻子,“两个沐沐,两个都是齐铭渊的心肝宝贝。”

只有齐岩,没有齐沐。

曾经还有一个沐沐,但现在,一个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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